要撒谎他都能看出端倪,然而唐誉却只是平静地摇头。
“没有,不是朝着我。”唐誉先给他定心丸,“你要相信一点,如果有狙击手敢对准我,我不可能读完研究生再回来。我家一定会让我提前回国,哪怕拿不到文凭。文凭和性命相比,我自己也更看重后者。”
“那为什么?”白洋又站了起来,他坐不住。
“你坐下,老站起来像什么话。”唐誉抓住他那截刚劲的腕口,铁一样的骨头在他掌中融化,“但我确实听过枪声,而且听过很多次。有一天晚上,我们那个街区发生了枪击,阿sir都来了不少。尽管和我毫无关系,但我还是听了十几分钟的现场。”
“你家那么有钱为什么还会让你住有枪战的地段啊!”白洋不解至极。
唐誉委屈地说:“有钱的地段也有枪战,带枪的人到处跑,又不怪我。海外留子的生活上天入地,不少人都听过枪声。”
“好,这件事先跳过。”白洋摆了摆手,“你受伤没有?”
唐誉摊开掌心给他看了看:“我受伤的话,会提前回国,会有最好的私人医疗团队给我治疗。你瞧我这不好好的?”
白洋不言语也不动弹,眼皮子直跳。
“刚才我之所以反应过度,是因为那个声音在我听来很像枪声,所以我吓坏了。我也会害怕。”唐誉开始降低音量,像娓娓道来。
“那声音和枪声差远了!”白洋仍旧抱有疑惑。
唐誉这回没有再兜圈子,单刀直入:“那是……你们正常人听来差远了,在我听来,真的很像。”
白洋惊愕地看着他。
“助听器的音效没有人耳精准,我的世界没有太多声波层次。老六说他觉得枪声很脆,像打塑料,我听着很闷,可能是收音效果不一样。”唐誉持续靠近,像安抚着即将用犄角顶人的怒羊,“我有很多声音和你听着不一样,也有很多声音,我听不到。”
白洋那懵懂的模样,就和他高中做不来数学题一模一样,一遇上想不明白的难题就这样。
唐誉也见过他这样懵懵的,在床上高潮太多次他就这样。“比方说,很细小的声音,我就会错过。我以前拿到手机不知道会有按键音,直到某天老六提醒我,我才知道我在手机上打字都是有动静的。”
“那……”白洋吞下一口酸涩,“那你岂不是听不见很多?”
“是,像你们形容的小鸟声,夏天的蛐蛐,下雨刮风,或者电脑开机,很多生活里的小声音对我这样的人来说都是一片空白,如果没有人特意形容给我听,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唐誉展示了一下右耳的助听器。
助听器闪着绿灯,宛如绿宝石挂在他的耳朵上。然而它哪怕满电也不是万能。
白洋半晌都没说出什么,呼吸方式逐渐从胸口演变成腹式呼吸,要把所有气体都沉到肺叶底部。为什么……唐誉哪怕戴上了助听器,他的世界还是残缺的?
“接下来你是不是该交换你的信息了?”唐誉用膝盖撞他,孩子气地催促。
“你刚才是不是在转移话题?”可白洋没那么好忽悠。
唐誉无奈地靠向沙发背,笑着歪了歪身子:“你怎么这么难骗啊,真不可爱。”
“你在国外肯定遇上枪击了,狗东西你别想蒙我!”白洋太了解他,唐誉是一个很少说耳朵的人,他明明有着先天的缺陷却总是不提,更别说泄露软肋。公司的人拿人工耳蜗做文章,他云淡风轻,眼下却对自己爆了个大的,肯定是为了挡更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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