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而再也没有片刻清明的眼,一字一顿地,似乎还带着些郑重的意味,低声问他:
“那我应该喊你什么。”
“是家道中落,亲自前来要为绸缎生意谋个出路的荆家二少爷荆林夕,”
“还是留洋回国,父辈经商,要为渝中祖业开拓新市场顾家小少爷的顾星,”
“亦或者是港城大学中文系、凭借着全学科全优的成绩拿到留洋资格,连续三年的被院长提名的优秀学生,却在临毕业前主动放弃了留洋资格之后便再也没了音讯的——”
“孟亭曈。”
孟亭曈整个人剧烈发抖,他在这个时候唯一一次睁开双眼,在偌大的失神中只清明了那片刻,视线之内,只有陆承渊的脸。
陆承渊唤他:“孟亭曈。”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他在剧烈的颤抖中停不下来,他哆嗦着指尖想要去触碰眼前的人,想要以此来分清此刻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妄,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孟亭曈泪水夺眶而出,他紧咬着牙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然后他听到陆承渊平静的声线,带着些亲昵,又带着些庄重,用那副沉稳的嗓音、在这个荒诞的淫/靡之下,喊出了在过去时候只有在正式场合以示尊重时才会出现的那个小字:
“知行。”
孟亭曈乍泄。不知道这是第几次。
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似的,哪儿哪儿都是潮湿一片。
“日生东方,冰满池塘,以涸沍之寒质,承亭曈之晓光。”*2
“知中有行,行中有知,知行合一。”
孟亭曈的意识都开始混乱,他看着陆承渊只沉默地注视着,可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所有的思绪都结成一个团,打了个死结,他甚至不知道是该应着还是否认,或者他是不是应该开口说些什么,哪怕是问一句,你都知道了,也好。
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泪水模糊一片,孟亭曈只剩流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难不成是水做的吗,怎么哪里都是正在止不住地流。
他伸手,触摸到人有温度的脸庞,他张了张口,干涩的喉咙却连一个基础的单音节都发不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泪水实在是太多了,他怎么好像在陆承渊的眼底,也看到了一些潮湿呢。
陆承渊眼眶有些发红,却还是不肯眨眼似的,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他哑然许久,可他想说的太多了,他终于是放弃般的叹气,想要责怪人下次不可以这么激烈。
却在眼眶中的泪水掉落之后,彻底看清了陆承渊那双湿润的眼。
孟亭曈:“……”
“你、你是不是哭了?”
陆承渊没哭,他睁着眼吻他,吻他的眼角、吻他的鼻尖,吻那双湿润的唇,一直到最后,将人的脸埋进自己的脖颈中,轻轻亲吻着他额前的碎发。
然后孟亭曈听到了一声极度嘶哑的、像是心痛到了极致,又不知到底该如何开口才更好一些的嗓音,从颤动的胸腔中沉闷地传来——
“你受苦了。”
孟亭曈摇头,他想说没有。
可当他再笑着捧起陆承渊的脸时,便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陆承渊圈着他、环着他,仿佛在捧起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看到那人还在轻淡的笑,那整颗心脏便疼地无以复加。
他问他:
“这么多年……”
“你一个人,是怎么走过来的。”
孟亭曈轻笑着开口,说他过得一直挺好的。
可他的轻描淡写,换回来的是他感知到陆承渊环在他身后的手在微微颤抖。
“真的挺好的。”
……
陆承渊又顶他了。
【若我要风声一到,十号风波一扫。
愿你不枯燥,和谁推测不到。
台风狂吹,谁要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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