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临时补课的成果, 只以为这么多年来小皇帝虽然不声不响,但其实一直有在关心朝中事。
但如果把沈明烛代入到有为之君的位置,他这么多年以来的耽于享乐似乎就很值得深思了。
“朝堂上任有多个职位空缺, 再增开一次科举吧。”沈明烛道。
有朝臣出列:“陛下容禀, 而今国库空虚……”
沈明烛温温和和地打断他:“朕昨天, 不是抄了几个家吗?还不够?”
是了,沈明烛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帝王,朝堂上现在空了这么多人,全是他亲自下令杀的。
“陛下,宋锡坤大人不曾参与逼宫,为何宋家也被下狱?这怕是有滥杀无辜之嫌,恐伤陛下圣明。”
“哦,”沈明烛想了想:“朕给他们传过口谕, 要他们入宫救驾,他们却枉顾朕的旨意,爱卿你说,他这是安的什么心?”
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踩着皇帝的尸骨再分一杯羹?
朝臣告罪退下,无话可说。
他难道还能质疑这个口谕是不是真的存在吗?
他要是敢质疑,下一秒沈明烛就能提供“人证物证”,有没有这么一回事不还是沈明烛说了算?
谁都明白沈明烛存的什么心,他要以血重洗朝堂,要将世家连根拔除。
可知道归知道,他们却阻止不了。
沈明烛大军在握,他要是想,甚至能将盛京城都洗一遍。
这么多年了,他演得像个吃错了药的傻子,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如此隐忍冷意,如此心机叵测,如此杀伐果决……
实在让人胆寒。
沈明烛好声好气:“钱,朕会给。事,你们要好好办。办得好了,该有的奖赏朕一分不少,但你们不该拿的,千万不要伸手碰,明白吗?”
“臣惶恐,臣遵旨。”朝臣们呼啦啦跪一地。
感受着这句话里的压迫与警告,许多朝臣不由得有些恍惚。
好像从这一刻开始,大雍的命运,彻底不一样了。
*
郑孟贤自回到家中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谁也不见。
下人把吃食放在门口,一个时辰后依然原封不动。
没人知道他被陛下留下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到沈应、许瑞章府上一打听,发现他们也是一样的状态。
直到第二天早上,已经到了早朝时间,郑孟贤居然也没有出门的打算。
他隔着一扇门,声音沙哑:“去宫中告假,就说我抱病在身。”
这事可就大了,除非万不得已,郑孟贤从来没旷过早朝。
许多年前盛京一场难得的大雪,一夜之间覆盖满皇朝,积雪过膝。
所有臣子都因马车不得行告了假,连太后也默认今日无人前来,只有郑孟贤,拄着拐杖,踏过积雪,一脚深一脚浅,叩开宫门。
太后由是动容感怀,披衣起身。
偌大的巍巍金殿之上,有了一次只有两个人的早朝。
结果现在,郑孟贤分明没生病,居然不去上朝?
这太奇怪了,郑府上下都不由担忧,偏又问不出来,郑孟贤连家人都不肯见。
郑孟贤在书房中枯坐了一夜,看着天光从明到暗,又看到新的一天太阳升起,他昏昏沉沉地想,时间当真过得好快啊。
好像就一瞬没注意,当年襁褓中的小婴孩就已经长得很高了。
初见时话都说不清的小孩,如今已弓马娴熟,政务老练,雄图霸业怀于心,是一个再优秀不过的帝王。
可过往已燃成灰烬,于是他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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