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那在绣花的女子。
刚才在楼梯上,她只顾和蒋氏说话,并没有多望,现在再看,她借着月光去看,才发现对方身上的衣物都是将近十年前才时兴的样式,而且花纹模糊不清,月光照上时有惨白的光泽,似乎上面已落了层厚厚的蛛网。
再往下,女子的脚边堆积满了数不清的绣布,那些绣布薄如蝉翼,即便布满图案也几乎没有重量,穿堂的风乍一涌入,绣布便在残破的屋子中到处飞舞,一缕缕孤魂似的,与活人擦肩而过,带来死亡的气息。
李桃花旁边,许文壶也在这时终于看到,原来并非因为天黑的原因而显得绣布上的色彩漆黑,而是因为上面本来就是黑的,刺绣所用的丝线,本就是黑色的,所以绣出来的花样图案都是黑的。
“许文壶你看,她……她在干什么?”
李桃花惊悚恐惧的声音将许文壶的心神聚拢拉近,他朝那女子望去,正逢她针中丝线用尽。
毫不犹豫,她用干枯的手拔下了自己的一根长发,穿入针孔,继续刺绣。
第76章 蚕(完)
“她那是在?”许文壶的声音充满疑惑, 既不可置信,又有难以抑制的惊悚,无法用言语解释眼前所见。
“不错, 她在用自己的头发绣花。”
蒋氏口吻轻巧,仿佛只是茶余饭后的说话解闷,声音在黑暗中传播, 有种平静的诡异。
李桃花舌头打结, 已经连完整说出一句话都显得困难,努力许久才发出声音, 打着颤道:“又是死人,又是头发绣花, 这陈家到底是什么情况,究竟还有多少古怪是我们不知道的。”
蒋氏的目光幽幽望向女子,继续道:“十年前, 陈家因为蚕死太多, 生意周转不过来,欠下了很多外债,无意中发现她刺绣很好, 市面上未有雷同, 便让她日夜不休地赶工, 绣好再以陈家小姐的名义出货,价高者得。”
“后来她被累死了, 陈家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种可以起死回生的药, 那种药能让尸体不腐, 使人在死后还能维持活着时的样貌,并且能根据死人生前最后的□□记忆,用药力控制行为, 让尸体重复生前的动作。她活着时每日最常做的便是刺绣,死了以后唯一重复干的便也是刺绣。只不过,药力似乎也仅限于此,她没有活人有的喜怒哀乐,也不会说话,所能做的,只有日复一日的刺绣。”
“一开始因有利可图,陈家人还会将足够多的丝线囤积在这里,好供她日夜不休的使用,后来这绣法被陈家小姐学去,并传给其他绣娘,开起绣坊。死人绣的再好,到底不比活人灵动出色。他们的生意起来了,也就再没有人记得她了。”
李桃花鼓足勇气朝那鬼气森森的背影看了一眼,仍是遍体生寒,“她找不到丝线,所以把自己的头发当成了丝线?”
蒋氏默认,轻嗤一声,“这个荒废的院子便也成了死人屋,专关失宠犯错的姬妾。”
李桃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无论其中有再多隐情,对她一个普通人来说,人死了不是睡在土里而是继续劳作这件事,都太难以接受了,别说是看着尸体干活,哪个正常人单拎出来,能接受和尸体共处一室都算强的。
她双手合在一起,搓了好久才将掌心搓热,留意到许文壶木头似的站着,她用胳膊肘碰了下他,“呆子醒醒,吓傻了?”
许文壶浑身一颤回过神来,开口却不是询问蒋氏,而是喃喃自语地说出个字:“药。”
“药,药……”
李桃花听他不停重复这个字,心里更加慌了,干脆晃动起许文壶的肩膀,“药怎么了?许文壶你倒是说句人话啊。”
许文壶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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