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没发觉。
景培没看电脑,看的是许术。电脑里那些东西看着已经很吓人,却也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景耀元得病时景培也才十七岁,从医院出来后虽不至于被吓到做噩梦,但确实是手脚都有些发软了。
许术没见过,他也没必要见这些,景培看着他紧锁的眉,这会儿是真的有些不想治了。他不想吓到许术,横竖结局都一样,不如让他快乐地死吧,死在南镇,或者许术的怀里。
电脑加载条卡顿了一下,黑色背景上一个小小的灰色圆圈在旋转,电脑屏幕映出的人影与许术四目相对。
许术转头诧异地看他:“你……”
“哥,吃饭了。”景培笑了下,说完就转身往餐桌走。
许术从背后拉住他的胳膊,握得很用力,话里的承诺意味更重:“别怕,我怎么样都要治好你。”
说完又轻松地笑道:“外公让我拿着银行卡来的,要治不好你,我都不敢回去见他。”
景培没回头,哽咽着轻轻“嗯”了声。
活着吧,还是得活着,活着才能回去见到花开。
陈与年的消息是晚上来的,给了专家的联系方式,让他们明天一早就去看。
许术心里轻轻松了口气,景培的病是他心上的石头,他晚一秒得到治疗的消息,石头就晚一秒落地。
许术知道景培心里害怕,许术自己也没底,但越是这样他越不能怕。景培现在只能依靠他,他心疼景培,却不能为他分担病痛,许术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可靠些,一点脆弱一点担心一点犹疑都不能有。
生病的人容易自我意识膨胀,自我厌弃或是顾影自怜,许术不能让景培背着两个人的负面情绪继续往下坠。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就收拾出门,许术依旧戴着围巾,景培换了件短款羽绒服,两人到医院时还不到八点半,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看起来很温文尔雅的男人。
他先给景培安排了几项检查,许术让景培在检查室外面坐着等,自己拿单子下楼缴费。
一楼有小孩儿咋咋呼呼地从背后跑过,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许术站在窗口前排队,鞋跟突然被轻轻撞了下,他低下头去看,是一部手机。
许术弯下腰去捡,指尖先触到比他更快的另一个人手背的皮肤。
那只手一颤。
许术愣了下,抬起头去看,却对上一双惶惑的眼睛。
许术知道自己这次回来是有概率见到季康元的,也想过见到他之后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许术以为季康元会继续偏执,或者如当年责备他分手一般责备他的离开,或者恢复正常,两人可以略一点头后相忘于人潮;而许术自己呢,可能还有恨,或者怨,或者会给季康元报复般的明嘲暗讽。
但竟然所有的猜测都落空。
季康元捡起手机后也直起身,他脸上的表情在短暂而莫名的惧色后很快变成一个有些拘谨的笑,笑得很不熟练般;许术看着他,脑子里无爱也无恨,只觉得他瘦得像变了个人。
或许也不全是瘦的缘故,还有他身上沉沉的暮气。
季康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右手拇指不自觉地用力抠了抠手机,一副想要说什么的表情。
许术很快从这次突然的相遇中回神,队伍已经排到他了,许术便转过身去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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