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慌失措,像是天要塌下来;
梁元峥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当什么都没听见,像牛反刍,他反复去品尝昨晚的一切,那些陆灿然小心翼翼投递来的橄榄枝,像个小白鸽,认认真真地啄下自己的羽毛送给他。
他怎么能不去接。
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去接。
告白这种事应当还是由他来执行,想到这点,梁元峥的心脏竟也溢出痛感的酸楚。
就像昨晚他拒绝薛宁远,陆灿然可能也会吃惊拒绝,解释说并不是只单单对他一个人好,她对谁都这样——
但他还是想说。
现在不说,要等什么时刻?
陆灿然住院的这一晚,梁元峥听到这些女孩子们聊天,像互相梳理羽毛的小鸟,讨论着未来,以后,考研、考公还是就业,大四将近时的分水岭,陆灿然选择乘机去往高空,前往大洋彼岸申读研究生。
若再不说,离开校园,恐怕两人再无交集。
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人,唯一的交集就是在大学时期;离开象牙塔后,山水不再相逢。
梁元峥答应了江斯的那个提议——早在两天前,刚提出的时候,梁元峥就一眼看穿江斯心思,知道他不过是打着“帮你和陆灿然制造机会”的幌子、去和祝华欣培养感情;那时梁元峥拒绝了,如今别离在即,他不愿继续沉默。
以上都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那么,陆灿然,你呢?
你怎么想?
你眼中的我,又是什么?一个品学兼优、清贫高尚的学长?老师口中的天才学霸?
都不是,陆灿然,我告诉你,我品德并不高尚,我并不情愿吃苦,那些艰辛都是无可奈何下的主动克服。*
我在青春期也有虚荣心无法被满足时的痛苦,我也曾为尊严破碎而整夜难眠,我曾为耗尽心力去争夺那些普通东西而难受。
我选择医学也并非为你认为的崇高,向上攀爬也并非热爱而是身不由己。
我最惧无能为力,我最怕无能为力,我也最常无能为力。
灿然。
然然。
你暗恋的那个高尚学长,从不是我。
是你眼中的光造就了你的仰望。
——如果你真能读心,那现在的你,是否能读出我的孱弱、卑劣、苍白、欲望和肮脏?
梁元峥垂着眼,眼睫毛上有阴雨的淡淡湿影,面前的陆灿然呆呆的,脸蛋红红的,她有什么错,她什么错都没有,错的是没资格生气、还硬生的他。
——你真的喜欢我吗,灿然?
还是说,你只是太单纯,单纯地对每个人都很好,单纯地将崇拜当**恋,单纯地将同情误读为爱情。
陆灿然看不懂梁元峥的弹幕了。
那些密密麻麻飞快闪过的字像医生开的药方笔迹,强烈的扭曲,剧烈地缠绕,变成一团又一团乱糟糟的杂线。
“学长?”陆灿然担心地问,“你现在不舒服吗?”
“嗯,”梁元峥微微转过脸,轻声,“很不舒服。”
陆灿然问:“因为什么?身体不舒服还是——”
“你和陈万里,”梁元峥说,“你和他的友谊,我很嫉妒。”
陆灿然忐忑:“嫉妒我和他的友谊?”
——仅仅是友谊吗?她想问,仅仅是友谊吗?你此刻的占有欲,是因为友谊吗?没有其他吗?
——蘑菇蘑菇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灵验?她想看清他的心,想知道他所有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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