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中见惯生死后,梁元峥渐渐感受到这个职业所带来的意义——那也仅限于他自己。他不会美化自己没选择的路,也不会忽视现下经历的坎坷。
面对陆灿然懵懂又崇拜的目光,梁元峥无法说出世俗意义上的劝退。
那简直像戳穿一个孩子最本真的幻想。
“会很苦,”梁元峥最终给出中肯的建议,“学医会面临更多压力,也需要终身学习。”
他没提家庭经济的支持,因班主任早提到过,这个学妹的家庭条件很好,近三年来,一直在暗中帮扶贫困的学生。
陆灿然问:“学长也会有压力吗?”
“我是人,当然。”
她一直低着头,声音很闷:“那学长可以,我一定也可以。”
很孩子气的话语。
梁元峥对此没有任何评判,他不会审判他人的人生,只是想,不愧是班主任夸赞这么久的好学生。
没有褒贬的情绪,这个叫做陆灿然的女孩,成绩名列前茅,性格安静,遵守校规,贴近标准,服从老师,符合父母期待,一个良好家庭教育和社会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典型好学生。
或许要等走出校园象牙塔,才会意识到,刻苦努力换来的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很多学生时代所向披靡的金科玉律,倘若继续信奉,只会变成职场上不停拉磨的苦行驴。
——尤其是这种性格。
梁元峥注意到,陆灿然不会拒绝。
聊天到中间,有人敲了门,一个外班学生,和陆灿然显然不熟悉,不是很礼貌地问她,能不能也和梁元峥聊聊?
她就这么呆呆地把他让了出去。
梁元峥分明能感受到她的不情愿,但她还是礼貌性地让了。
被教导的好学生,不会拒绝,有时会为此委屈自己——这样的性格,更不适合去学医。
过度的善良和忍让接近一种自我毁灭。
两人交换了Q,Q号码,后来她又咨询过一次,梁元峥参考过往的录取率,给出她个遗憾的回答。
后来从班主任口中得知,她顺利考入A大,以五分之差和医学院失之交臂。
梁元峥认为这样不错,她那种过度天真的勇气,或许不适合苦学和规培的磨砺。
他本以为之后再无交集,直到阴差阳错,偶然间再次相遇。
第一次注意到陆灿然,还是梁元峥最后一次选修课。
选到密码学是个意外,梁元峥原本想选修达尔文研究,没有其他目的,这门选修课的老师给分最大方。
梁元峥没有太多时间去陶冶情操,他的生活、包括选课,都是以实用性为出发点;但开放选课时,那台用了很久的二手电脑突然黑屏,等重启过后,轻松好过的课程只剩下一门密码学。
课是退而求其次,人不是。
第一节选修课时,梁元峥就看到了陆灿然。
像这样的全校范围选修课,同一个大阶梯教室中,轻而易举就能辨认新生——并不是说衣着风格,凡是带着笔记本、笔袋和水杯,还坐第一排的,基本都是大一,对大学生活还保持着激情,满脑子好好学习,没有任何逃课或课上玩手机的念头。
就像坐在第一排的陆灿然。
梁元峥很少去记日常生活的一些细节,人的脑容量有限,除非患有超忆症,正常情况下,人总会有取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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