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眼神那样冰冷……
从前耿耿于怀的所有事情在此刻一点点串联,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识海里。
一刀又一刀,将他捣碎。
此时此刻,连呼吸牵动着肺腑生出的动静,也宛若凌迟。
他为什么还活着?
他有什么道理还活着。
手不住地颤抖。
轮回?之中,他恨过无数人,恨过无数事,他怨恨天道折磨,怨恨人间无她,怨恨傀儡占据了她的身体?,甚至,他也怨过她不怎么还未找到?他,让他一个人受尽不得相见之苦……
仁慈之心早已?磨灭。
他不过是徒有仙骨的空荡容器而已?。
怨尽世间事,恨尽天地间。
到?头来,原来最该恨的人,最该死的人,是他自己。
真是可笑。
楼砚辞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几丝讥讽,眼睫微垂,看向血池之中倒映出来的他的模样。
苍白的面容,空洞的双眼,眉宇间的绝望冷漠几近掩盖不住。
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不久之间,甚至还在想法?设法?地想继续留在她的身边,还在厚颜无耻地想——
她有了新人,没关系,她总有玩儿腻歪的时候,届时杀了就是;她还喜欢他的脸,那就想尽办法?勾引诱惑于她,即便暂时没有名分,像条贪婪又自私的狗,他也无所谓,只要她还在他身边。
可是,如今他才发现他连在她身边摇尾乞怜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配。
连她的一丝怜悯也不配拥有。
他手上沾满了她的血,怎么敢妄图求得她的目光,她的怜悯,她的爱意……
楼砚辞下意识一阵干呕,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角处氤氲堆积。
真是恶心啊。
楼砚辞,你真恶心。
脚下的血池淹没了他的下半身,刺骨的冰寒,让他不受控制地颤抖,根本不敢抬眼再去看面前的尸身。
手颤抖得握住了春秋剑,他闭紧了双眼,血水与泪水交杂。
春秋剑再度横亘在他的脖颈之上。
他合该去死的。
他怎么配活着。
剑刃利落地划破皮肉,只消稍微用?力,便能隔断经脉,将命还给她。
可她的声音却在他耳畔响起?——
“楼砚辞。睁眼。”
他心口?一颤,紧闭的双眼睁开——十?二具尸身,清晰地倒映在他眼底。
他喉咙干涩到?发痛,似是春来飞絮呛入肺腑。
她却笑了笑,伸手抚过他的眉眼:“就这般赴死多轻松啊,怎么能白白便宜了你,你得……一个一个看过才行呢。”
她的手滑落下去,牵起?他的手,将他带到?尸身面前。
“这个,你记得吗?你第?一次杀我,手还不稳,剑刃穿心,还在发颤,好疼的。”
“还有这次,你动手偏了点,我没能立即断气,你懂那种感觉吗?剑刃牵扯着你的心口?,一呼一吸,每一下都是钻心之痛,却又不能立即死去。”
她牵着他的手,踮起?脚尖,声音似水温柔——
“楼砚辞,那个时候,我好恨你啊。”
楼砚辞长睫一颤,脸色苍白得比她还更似鬼魅,双眼通红,方才痛到?失感的心肺再次传来痛意。
恰似利刃穿心之后,又被拔剑而出,被泼上冰水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意延绵不绝。
“对不起?。”
他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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