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也不在意这件事。
麻洪昌喘着气,他比闻瑎还要矮上一点,配着他有些胖乎乎的身材,憨态可掬。
一刻钟前,他还在家里用着早膳,谁想到这县令居然来得这么早,他随意扒拉几口就跑到县衙了。
闻瑎早已不是前几日刻意的凌乱打扮,她身上是京城裁衣铺两身定制的冬装,与宜新县的冬日装扮虽无过大差别,但细枝末节处的风格却截然不同。
让人一看便知,此人不是本县人。
麻洪昌微微抬起眼帘,对着闻瑎鞠了一躬,又试探性地问道:“您,可是这宜新的县令?”
闻瑎拱手回礼,语气平淡,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繁文缛节一丝不苟的类型,完全一副初出茅庐的模样。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此人,缓而开口:“正是。”
他心思转了几个圈,表面依旧一副恭敬垂眉的模样。
“大人,您来得可真快。正逢新春佳节,现在咱们县衙的其他官员还都在家没来呢。”
那麻洪昌的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拥着闻瑎进入县衙大门,进入内堂。
“麻县丞,有劳了。”
闻瑎将任命文书和档案拿出,麻洪昌双手恭敬地接过来,小心地打开比对。
当他看到闻瑎乃是今年的探花时,手突然颤抖,小心抬眼看了一眼闻瑎。
奶奶个腿,他还以为此人是个三甲小进士,没想到居然是一甲探花。老娘啊,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一个。
“闻大人,下官已经吩咐人去请咱这县衙的其他人了。要不我先带您熟悉一下咱这里。”
闻瑎:“也好。”
等两人前前后后把这县衙逛了个遍,最后来到了大堂。全县几乎所有的要案、命案都会在这里审理。因此,这座大堂不仅是县衙署中最为宏伟的建筑,也是最为重要的建筑。
闻瑎抬眼一瞧,进门的牌匾上写着“亲民堂”,她缓缓垂下眼皮,想到年前她刚到这里看见的那名被扔到地上的老农,扯了扯嘴角。
亲民,亲民,还不如叫厌民合适。
麻洪昌满是激情的声音在一旁介绍着。
县衙大堂坐北朝南,光线敞亮,高耸威严,五楹厅堂,中间三楹则是诉状公堂。
这公堂楹柱上悬有一联曰:
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1]
大齐幅员辽阔,一县之长,虽是正七品,官也不大,但确确实实是一方百姓所仰仗的父母官。
而县令优劣直接影响黎民百姓存亡,也关系国家兴衰,宜新县作为临近边关重地的县,本应该更加具有忧患意识,以身作则,为民服务。
可闻瑎看着高堂明镜四个大字高悬大堂之内,她的脸上挂上了略带嘲意的笑,转瞬即逝。
麻洪昌语气激昂地介绍着宜新县衙的情况,一副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他洋洋洒洒说了近一刻钟,愣是没说到任何关于闻瑎近几日在宜新县发现的问题,反而含糊其辞,若是闻瑎在此之前不曾细探,恐怕也被这颇为滑头的县丞骗了过去。
麻洪昌观她面容年轻,又这副初出茅庐的模样,即使是一甲第三又如何。
他作为在这宜新县衙里干了半辈子的老油条,见过的县令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一甲还被分至如此偏远县域,他自然对闻瑎有了些许的轻视。
可是,他没想到闻瑎突然发问。
“麻县丞,为何我进入县城门前,在外侧见到了堆积如山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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