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反应过来,暗恼自己少见多怪,忙又问:“那您具体是想要登什么公告呢?”
丛夏道:“第一份公告,我前夫与我离婚的理由,是我大字不识,自幼裹脚。所以,我想要聘请一位女先生,教我读书识字,再询问一下贵报社的读者们,不知有谁知道放脚的话,有无这方面的能人或是诀窍,或是知道有这方面经验的大夫推荐,大家可以写信到报社,若是有用,必有谢礼。”
朱珠一怔,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报社的其他人也都竖着耳朵听着,也觉哪里不对,但职业道德在这里,朱珠清咳一声,在自己笔下刷刷写下一篇招聘公告,忙又问:“还有呢?”
丛夏道:“第二份公告,是我想要寻找一处宅子,宅子最好能安静些、大一些、安全上好一些。我现在还住在客栈,这个房子,就要的急一些,我想尽快找到。”顿了顿,又道,“价钱上不是问题。”
朱珠连忙点头。
丛夏又道:“第三份公告,是想要召集那些和我一样被丈夫抛弃的小脚女人,或是文人发妻。我手上恰好有些钱,便想将那些没有依靠的和我一样的女人召集起来,我们可以一起放脚,学习文字,学习谋生的手段。
那些人总说我们是封建糟粕的一部分,可,在我们年幼时,那些人并没有站出来,指责坚持要折断我们的脚骨的人,逼迫我们不必学习的人;在我们长大后,要结婚的时候,丈夫明知我们的小脚,却仍旧娶了;娶了之后,偏又嫌弃;嫌弃便嫌弃了,更是只有口头嫌弃,而从没有说,你放脚吧,我支持你,你学习读书吧,我亲自教你,或是我为你请一位女先生来……
我们没有骗婚,没有隐瞒自己是封建糟粕一部分的事实,我们的先生明知这一点,仍旧娶了,娶了之后,又凭什么用这一点来要求离婚?既然早早打算好了要离婚,又为何在洞房时毫不避讳?更在之后与我们这些封建糟粕生儿育女?我对此冥思苦想,不得其解。
但好在我还有些嫁妆,可以让我即便离婚了,也能衣食无忧。可那些没有这许多嫁妆的人,我不知道她们被离婚后,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所以,我想将她们召集起来,想要看看,单单凭我们自己,是否能将日子过好。是否能放脚,学习文字,不再被称作封建糟粕的一部分。”
丛夏语气极其平静淡漠,旁边听着她说话的人,却渐渐的从欣赏丛夏的容貌中缓过神来。
他们也在思考,说那些小脚女人是封建糟粕的一部分,真的就是对的吗?他们身为文人,同样也支持文人将封建糟粕的发妻给休弃,这样也是对的吗?
从前,他们只站在同是文人的角度思考,觉得这些文人,有的出过国,有的读过许多书,发表过很多文章,偏偏要奉父母之命,和大字不识一个的小脚女人在一起生活,简直是玷污了那些文人。
可如今再听眼前这位倾城倾国的“封建糟粕”中的一员,用这样平淡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忽然觉得,他们好像,真的错了。
何为封建糟粕?难道不是裹脚的思想吗?难道不是不许女人读书的观念吗?怎么到了如今,那些因为旧观念旧思想压迫下的牺牲品,反而成了糟粕?
时代的错,为何让一群无辜的女子来背?退一步说,背就背了,凭甚还要歌颂那些抛弃这些女子的人?
更有人灵机一动,忽然道:“温女士,你姓温,那你的丈夫……不,你的前夫姓甚名谁?”
丛夏道:“你们不知道他么?他就是天|朝第一个在报纸上公开离婚的,唔,他就是在你们报社发的公告的——何叔光。”
整个办公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是办公室外,跟随丛夏而来的那些人里,有人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抽气声。
何叔光,何叔光,那可是何叔光啊!
芦花市里颇有名气的慈善之家何家的小少爷!还是文采斐然、一心用笔杆子革命、想要骂醒过人的大作家啊!
何叔光,在芦花市百姓眼中,就该是正确的,正义的,是值得赞颂的。
之前他抛弃发妻,也是写了诸多理由,大家也都觉得情有可原。像何叔光这样的人,配一个封建糟粕,自然是可惜了的。
但是,当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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