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宁熠辉这样的人生都活成这样——
那他宁愿过一辈子自己这点破穷日子,起码父母爱他,不被电击,也不用从小挨打。
不过宁熠辉似乎也非常识趣,从六万元开始,就再也没问过他消失的时间去哪了。
像是在等一个他自己愿意开口说的时机。
晚上两个人吃了饺子,宁熠辉时不时地会回手机上的消息,沈之行给他拿了一套自己没用过的,准备日后换的牙刷毛巾,等对方洗的时候,他就带着耳机和家里打电话了。
崔秀勤这段时间状况比早先好一些了,但整个人精神还是不佳,沈力稍微恢复了一点。
见到自己也只是一直在叮嘱身体,说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事了,三个人都没有提到沈之游名字,像是共同地想要翻篇。
但崔秀勤看着自己的脸,也许是和沈之游有几分神似,到最后又红了眼眶。
沈之行只能匆匆挂了电话,害怕自己紧绷逃避了这么久的情绪,待会儿也禁不住地溃堤。
他关灯关的很早,宁熠辉洗漱完躺在他旁边时,沈之行都能听到旁边地铺微微下陷的声音。
昏暗的房间里,呼吸此起彼伏。
沈之行虽然眼皮很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个人,大脑皮层却格外清醒,甚至能听到旁边翻身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他听到背后地上的人突然开了口。
“睡了吗,沈哥。”
沈之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对方却像是自顾自地继续开口,声音很低。
“和你打过无数次的电话,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真的躺在你旁边。”
沈之行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然后速度再也没停下来过了,就这样一声一声地像要击穿自己的胸腔。
他脚趾都蜷禁了,手无意识地紧捏着背角。
“你说你没花六万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没帮到你,你不说,我也不敢问。”
“但你帮了我好多,你可能都不知道。”
“就是每一次电话,每一个消息,都给了我出柜的勇气。”
“我不算是因为你出柜的,但只是你让我觉得……哪怕我没有家了,也可以在你这找到避难所,无论软件上,还是现实里。”宁熠辉语气平淡,甚至听不出几分情绪,“我只是想赌一把。”
宁涛那天来得也并不算突然,但却突然地向所有人毫无预兆地宣告了自己的离职。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就爆发了激烈的争执,在说完他是同性恋的时候,宁涛愤怒得几乎口不择言,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宁熠辉都不会忘记三叔和公司的其他领导,当时在旁边听到时有多震惊,但他们多震惊,宁涛多愤怒,那一瞬间他就有多满足,扭曲的,膨胀的,像是觉得自己胜利了的满足。
对方显然完全无法接受,逼着他承认自己是神经病,要去治疗,是疯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把他贬低得一无是处。
还说如果他这样,自己就去跳楼。
被强制送去医院的日子,荒谬可笑,医院不觉得同性恋是病得治,倒是测出他过去本身就有抑郁自杀的倾向,宁涛几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告知那些人自己是真的有病才这样。
接受治疗的日子非常痛苦,就像把过去的遭遇平白给你扯出来,让你又走了一遭,身体比挨了一百万遍打还要痛,精神就跟要坍塌了一样,全是过往铺天盖地暴力的记忆,还有从未被人肯定的打压。
于是他开始假装配合治疗,等到后面宁涛找的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才从医院逃跑,躲去了林鸣家里。
一直到宁涛彻底爆发离开b市,收回房子,并给自己周边所有的生意伙伴说明了自己是精神病的事,宁熠辉才重新拿回手机试图联系沈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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