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对人也是这样的,舍弃就可以永远舍弃,就像我没看到梅里雪山日照金山的遗憾可以放下。但这些年,我陆陆续续看了很多雪山,有好几座都登顶了。但我没看到全貌的梅里雪山还是不可替代。”
“就像我没法忘记………”
说到这里张裕舒明显犹豫了,沈应时看着他,问:“忘记什么?”
张裕舒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他看向窗外,灰白色的天空,像一片倒悬的海。
沈应时抱着胳膊看他,突然问:“你有对象吗?”
张裕舒愣了愣,他又听到沈应时说:
“我们应该是同类,但现在你是我的病人,有些话我不能说。不过明年我就回北京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逛逛,吃个饭什么的。”
沈应时的意思很明显,张裕舒感到诧异,但他立马拒绝了。
“不用了,沈医生,我………”
张裕舒叹了口气,认命一样地讲:“我根本忘不掉他,他都死了,我却没法忘记。”
沈应时看着他,眼神有点悲伤。
“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凭什么?”张裕舒表情惨淡,笑得像哭。
他突然回忆起雪崩的那个瞬间,白色的如同云团那样的雪倾倒下来,似乎能掩埋一切。
沈应时叹息一声:“这话我是从朋友的角度讲的,你总会忘记的。”
张裕舒跟沈应时讲了林惊昼,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详细地跟另外一个人,讲他的爱情故事。
“以前我恨他,觉得他不把我对他的用心当回事。后来我恨他,因为他够狠心,我说分手就跟我分手,连挽留都没有。”张裕舒烦躁地抹了把脸,“现在我依旧恨他,恨他那么早就死了,只剩我的独角戏。”
沈应时很耐心地听着,时间太久,他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风从窗户缝隙中钻进来,轻轻吹动他的发丝。
最后,沈应时替张裕舒下了结论:“其实你根本不想忘记他。”
张裕舒怔了一会儿,如梦初醒,他无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轻声说:“是啊,我怎么还在爱他?”
第94章
从川西回来之后,张裕舒先找了蒋图南,他的腿还没全好,但坚持去了杭州,找柏春。
柏春的小院在半山腰,张裕舒拄着拐爬山,一步一步,拐杖在石板上敲出脆响。
那时候他不知道柏春是林惊昼的好友,他只是想找个答案,不管是玄学,传说,什么都行。
柏春很抱歉,他说他也没办法。他看出张裕舒状态不佳,建议他好好休息,不要再执着于过去。
张裕舒顺路回了趟家,张道蓉倒也不问他为什么回来,只是叫阿姨多做一份饭。
张裕舒在苏州住了两周,期间尝试了填满盐的半个鸡蛋,据说吃了它,可以在夜晚见到想见的人。这个方法来自于张道蓉书架上的某本他已经忘记名字的书。
半个鸡蛋也没起效果,林惊昼的灵魂没有出现,他始终不肯来张裕舒的梦里。
张裕舒没什么精神,每天就在院子里办公,叶子飘落,掉到他的肩膀上。张道蓉走过来,拿走这片叶子,又伸出手,替他抚平肩上的褶皱。
她倒了两杯茶,放在张裕舒面前,茶水很烫,熏出两团白汽。
张道蓉在雾气后坐下,她挽了个发髻,画了眉,表情沉静,如同画中人。
张裕舒合上了电脑,目光转向一旁的玉兰树。玉兰树一长叶子,就失去特征,叶片随风摇曳,在地上拖出星星点点的光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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