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顾沉之沉吟片刻后,便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对他身世并不看重。
只要不和离便行。
等人起了身,依旧无比恭敬地垂眼站在书案前。
清远侯问道:“你可知晓你的身份有异?”
“知晓。”
“那你为何没有寻亲?”
“生恩不如养恩大。”顾沉之缓声回道,“家里清贫,母亲病重,幼弟尚不能肩负养家之责,我如何能走。”
听见这话,清远侯虽是不知晓其他人如何想的,可落在他这儿,却是不错,算是个值得交付终生的人。
“话虽是如此,可你便没想过要去寻你亲生父母吗?”
“不曾。”这次顾沉之回答得很快,听起来似乎没有半点的犹豫。
清远侯被他这话给噎了一下,突然觉着皇帝交给他的这个任务,实在是有些艰巨。
“本候如今知晓你……”
“父亲,小婿说过,小婿只愿自己是顾沉之,而非——”顾沉之说这话时,声音微顿了下,可很快便斩钉截铁地说道,“谢沉之。”
“你……”
清远侯被顾沉之这话给惊了下,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你怎就知晓,你姓谢啊!”
“小婿以为父亲之前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顾沉之同从清远侯的态度里大概已经有了几分了解。
和离,并非是清远侯要求。
而是其他人。
顾沉之压住自己心头升起的厌恶,弯腰拱手道,“此事,父亲若是觉着棘手,小婿会亲自去处理,只是请父亲,依旧可以将小婿当成是顾沉之。”
“小婿很喜欢枝枝,并不愿意和离。”
清远侯觉着此事不妥当,想着该如何开口时,便又听见顾沉之说道:“明儿小婿会进宫面圣,将此事处理妥当,便不劳烦父亲费心了。”
清远侯迟疑了下,此事他是当真不愿意卷进来。
若非是因为他这一眼就挑中顾沉之,只怕如今也不会有这些事。
可是见着顾沉之这情深似海的模样,清远侯到底还是心软。
“那本候便先将丑话说到前面,此事你若处理不好,便与枝枝和离。”
“本侯只得枝枝这么个女儿,本候可舍不得她去受什么苦。”
顾沉之并没做任何反驳,而是再次弯腰行礼,将姿态放在了最低:“是,小婿明白。”
-
从书房出来,已是月上梢头。
见着顾沉之冷着脸出现在屋里时,几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特别是正在给云枝喂药的那个婢女,更是手下一抖,少许的药汁从碗中飞溅出来,落在了她的手上。
有些灼热的药汁落在虎口的位置,疼得婢女当即便是眼泪汪汪的,小模样瞧着十分可怜。
“给我。”顾沉之走到她面前,朝着婢女伸出了手。
婢女期期艾艾地应着,随后才将东西搁在顾沉之的手上。
其实明眼人都瞧得出顾沉之此时心情不好,是以屋内伺候的也没一个人想要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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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之给云枝喂药时很细致,动作可以说是又快又利落。
等一碗药喂完,顾沉之坐在床边,勾住了云枝的手。
此时屋内所有的婢女都退了下去,偌大的屋里只余下两人。
云枝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恬静温软,若非是过于苍白的肤色,便不像是昏睡,反倒是像安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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