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 他还真没资格。
不过在斗嘴方面, 李审言不可能认输, 很淡然道:“我的意思是, 客人来了,就这样招待?”
王宗赫:“……是臣失礼了。”
刻在骨子里的君子风度让王宗赫很难在此时对李审言口吐恶言, 尤其是在对方刚救了自己一命的情况下。
他招待起李审言。
李审言如今的形象算不上好,王宗赫顶多消瘦些,而他的颈边、脸侧以及手臂都还留有斑痕、创口,这也是之前照镜子时他突然沉默的原因。
但事急从权,相貌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这边却不能掉以轻心。
聊着聊着, 清蕴看这两人谁也不愿先提出离开或休息,最后竟坐下谈起了正事。从虹县瘟疫说起,到王宗赫此行巡官的收获, 再到如今的官员任免。
她干脆取来香料煮茶。
早在前朝,王宗赫在柳阁老手下任职时,就提出了对官员考校之法的改良。镇安帝登基后沿用此法,所以这次才钦点王宗赫巡视南直隶。
李审言始终觉得这法子缺点什么, 瞥一眼在旁边专心煮茶的清蕴, “你的《考成八则》虽然有些用处, 但如果真按你说的三年一察, 那些蠹虫早就把百姓吃干抹净了。”
王宗赫:“所以臣向陛下谏言,增设暗访御史, 随后……”
“暗访?”李审言打断,“就像你这次这样,险些被人烧死?”
沉默一阵,王宗赫撩起眼皮,“愿闻太子高见。”
语气中含着只有彼此才能察觉的微妙嘲讽。
术业有专攻,在王宗赫心中,李审言终究是个武夫。曾经的李审言凭借武力,在前朝杨煦身前展露头角,后来跟随镇安帝四处征战,说明他天生适合领兵作战。
但于文治一道,王宗赫不认为对方会胜过自己。之所以提这些,不过是有意找茬罢了。
李审言感受到了,没生气,视线在屋内慢悠悠转了圈,忽然笑了,“我曾和陆夫人一起去巡视过祭田。”
“所以?”
“她巡田之前就会做足功夫,讲究望闻问切。”李审言忆起往昔,不紧不慢道,“其实考校官员也就这个方法,望其治下乡野,闻其百姓口碑,问其钱粮实情,切其政令得失。《考成八则》里大部分都只重政令畅通与否,怎么可能得到民生实情?”
王宗赫意外,没想到李审言直接说中要点。这个缺陷他当然清楚,且从一开始制定就知道。
官场上并非有能力就能出头,还需要学会和光同尘。所以,他那份考成八则多少契合了杨煦的想法,因杨煦为了享乐,往下颁了好些不同寻常的御令,当然愿意用下面官员是否完成御令要求来考校他们。
李审言转向清蕴,“陆夫人觉得,是不是?”
清蕴同样讶然,李审言默默观察之时,竟看到了这么多。
他虽然没怎么受过士大夫教导,也不耐烦读书,但看待事情总有种惊人的、野兽般的直觉。
世人通常称之为天赋。
她点头,“是。”
李审言笑了下,“能想到这些,还要多亏了陆夫人。以往去书房借书,常能在书中看到你的注释。”
因他的话语,清蕴亦想起在齐国公府守孝的那几年。
她喜欢清静、安宁,无必要不出门的日子对她来说不算乏味。不过,当平静的生活中总时不时被人掀起涟漪,画出浓墨重彩的一笔时,自然会对这些日子记忆深刻。
“夫人。”王宗赫突然出声,推来茶杯,“有些渴了,劳烦帮我倒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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