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心中的茫然——原来这场生死豪赌,不过是要帮忙斩断他心中束缚在她身上的枷锁。
他的初衷,原来仅仅是此。
即便这初衷可能仅仅占了原因的一半,其中饱含的情意,也已经滚烫到令她无所适从。
本就在一直强行禁锢自己的栅栏,顷刻间似乎摇摇欲坠。
李审言一直用余光注意她的反应,一时竟觉察不了她此刻想法。
许久,终于再次听到她的声音,“那便成了我欠你的,你有什么要求吗?”
李审言眼神登时亮起,“如果我好了……嫁给我!”
“不行。”
李审言:“……”
明知他想要的就是这个,那还说什么?
清蕴却仍然静看着他。
电光石火间,李审言忽然意识到什么,再度开口,“等我痊愈,同他和离?”
一盏茶、也许是两盏茶的时间,李审言听到了一声“好”。
这个字轻得像落进盆里的灰,却在李审言胸腔炸开惊雷。
铜壶咣当砸在青砖上,水流蜿蜒着漫过他的指尖——原来生死边缘搏来的承诺,比想象中更教人惊喜。
他盯着地上晃动的光影,那些在溃烂伤口里发酵的执念,那些在生死间隙翻涌的妄念,此刻都化作喉间急于大喊出声的喜悦。
“等你黑斑褪尽。”清蕴道,“等你能策马绕山,等三哥能亲笔写放妻书——”
最后一缕天光坠入她鬓间发簪,李审言望着那个渐远的背影,突然闷笑出声。
笑着笑着咳出满掌血沫,却在腥甜里尝到近三十年未曾有过的痛快。
第108章 仅是抱一抱,应该不过分吧?
李审言因清蕴的话精神大振, 但病情并没有随之减轻,反而越发凶险。
起初是皮下黑斑蔓延,和溃烂的肿胀处融成一块,宛如缠绕的藤蔓, 让他时常在昏沉中抽搐。
后来清醒的时候减少, 偶尔醒来, 也是蜷缩成块, 十指深深抠进床缝,宛如被割喉的人大口大口喘着气。这种时候, 大夫就会迅速上前,用按摩拍打的方法助他呼吸。
一切种种,清蕴都只能隔着窗户或门看。
最常看到的是药童端着铜盆疾走,盆中浸泡的纱布呈现出诡异的蓝绿色。给他新换上白绸中衣,不到半刻钟就会洇出黄褐色的汗渍。
时间久了, 肿胀处的皮肤竟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 薄得像糊窗的油纸,底下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看起来十分可怖。
病情汹汹, 但真正亲眼看见,才知道它的可怕。
如果李审言知道经历的是这些,他会后悔吗?
在试了几种药方都不起作用的情况下,发现李审言身体还扛得住, 大夫们商议一番, 最终决定用银针封住他心脉要穴, 再上猛药。
这法子先问过了清蕴, 再请教古将军,两人都表示同意后, 再趁李审言清醒的小片刻请示。都应允了,大夫才敢动手。
封住脉后,浓黑的药汁刚灌进去,李审言全身筋络立刻如同活蛇游走般凸起,牙关咬得咯吱作响,汗水浸透被褥。这种痛苦让他瞬间暴起,几拳下去就打倒了身边的大夫和药童,让亲卫不得不迅速冲进来按住人。
整整五人,才勉强把他按下去。
挣扎间,李审言忽然睁眼望向窗外那道模糊的身影,仿佛在隔着重重雨幕确认什么。
亲卫起初莫名,忽然间灵光一闪,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陆夫人在呢,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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