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中也很少有杂念,通常是得了什么吩咐,就一心一意地做,做好,就放下了。
叔父说他性子傻,不会讨巧,脑袋也笨,只能做些力气活。
“你最能叫人看重的,也就是护主和忠心了。”叔父这样告诉他。
可他心知肚明,这两点自己也没有真正做到。
所以后来做梦,偶尔会梦见叔父神智清醒过来叱骂自己的场景。不过更多的,还是进京途中的那些日子,以及那张时而冷静时而盈满泪水的脸。
大概是因身份,她这些年会下意识把一切做到最好,让王家人喜欢。也是因为这些,她防备心特别强。
陈危知道她信任自己的原因,不止是因为两人有共同的秘密,更因为他无亲无友,身边仅有她一个人,他的所有都归属于她。
她喜欢一心一意的注视,没有任何人或事物能够影响她地位的注视。
三公子在乎的东西太多了,家族、仕途、亲人,哪样都不会割舍,所以即使察觉到三公子的心思,她也会忽略、避开。
世子能够逐渐得到她的信任,是因为世子本身欲望淡薄,对名利、亲人、自己都不在乎,能够把仅剩的那一点注意力全部倾注在她身上。
旁人知道这些想法,可能觉得偏激、病态。
但陈危觉得,这样就很好。
…………
“主子睡了?”白芷边说,边掀起帐布瞥了眼,瞧见榻上安稳入眠的人不由说了句,“叫你来果然没错。”
离远几步,陈危问她,“主子遇到什么事了?”
她已经许久没再出现过这种状态,按理来说现在离开了王家,更不可能。
白芷不可能把所有事如实告诉他,只选了陈危也知道的一些事举例,低声说出自己的猜测,“陛下对主子的关注有些不同寻常。”
她用词委婉,陈危仍立刻明白过来,从神色上没看出什么变化,“还有吗?”
“剩下的不方便说。”
陈危嗯一声,没问了,“我最近还是会待在公爷身边,有事传话。”
多瞧了几眼他隐在夜色中的背影,白芷真切感受到,来国公府的这几个月,陈危确实变化很大。
她回了帐内,守着清蕴睡觉。
这厢安安静静,隔了几丈远的地方,齐国公和大长公主的下榻处就充满了硝烟。
连着两晚,齐国公都因事未归,今晚终于得空,却一回来就挥退女使,充满怒气的双眼直逼在静静梳发的妻子。
对身后的灼灼视线,大长公主恍若未觉,兀自打理这几年终于长到腰间的黑发。
早些年嫌长发碍事,她离经叛道地剪过一次发,后来精心养着,长得也不快,这阵子因儿媳送的那些香睡眠好了许多,头发也乌黑亮丽了许多。
“窥伺帝帐的事和你有关,是也不是?”齐国公压低了声音质问。
他的声音低,怒火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因妻子不搭理的冷淡态度燃烧得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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