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吧。苏如晦默默地想。他好像回到了十二岁那天——苏观雨同他辞别远行,永不归来的那一天。
无可否认,苏观雨是个漂亮的男人。仰视的角度,旁人丑相毕现,他却轮廓俊美。他眉睫低垂,目光和印象里一样温和带笑。他从来不愤怒,说话如涓流,缓慢又温柔。瞧着他平静安详的样子,有点儿像和蔼的老人家,他的面容却又是青年人的明朗俊秀。苏如晦这一副好脾气,大约是遗传了他。
“我在做梦么?”苏如晦翻看自己的手掌,“我记得我被割喉了,我死了。”
“你的确死了。”苏观雨放下长笛。
“我怎么会梦见你?”苏如晦叹气,“我比较想梦见我老婆。”
“晦儿,”苏观雨也叹息,“你怎么能这样同你死去多年的老父亲说话呢?我以为你会哭着投入我的怀抱,诉说你的思念。”
苏观雨低头,同他四目相对。
目光与目光相接,这一刻,苏如晦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并非虚幻。他被江雪芽割喉,竟然回到了十二岁,见到了他的父亲。
苏如晦说:“天爷,这好像不是梦。”
“当然。”苏观雨和蔼地说,“为父何曾说过这是梦?”
“你没死?”苏如晦站起身,左顾右盼,“还逆转了时光,让我回到了苎萝山?难道这就是天人境的力量?”
“不,从世俗的角度看,我已经死了。”苏观雨含笑道,“我并没有逆转时光,我只不过是挑了个熟悉的地方同你见面。这个苎萝山是个虚假的幻象,若说的准确点儿,它是我从你的雪花里选取的一个场景罢了,不必当真。”
苏如晦忽地想起了死前的事儿,系统说启动什么病毒消除程序,然后就下线了。苏如晦略有些吃惊,在心里头呼唤系统。脑海中一片死寂,往常那个平板又贱兮兮的声音不见了。苏如晦慢慢反应过来,难道系统说的病毒就是他爹?
苏观雨好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道:“雪花消失,是我所为。不过我只能让它消失片刻,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回来的。”
“爹……”苏如晦的脑子头一回转不过弯来了,打了个结似的,无法往下思考,“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这个问题似乎让苏观雨甚为头疼,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古人有云:‘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晦儿,你如何定义生和死呢?若以形骸的存续与否为生死的界限,那么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早已死去多时。你用超一品肉傀儡延续了你的生命,而我抓住了这个世界的漏洞,以形骸消亡为代价,躲进了雪花的缝隙。”
“所以你现在是魂魄么?”苏如晦问。
苏观雨摇摇头,“准确地说,是灵识的一种形态。以这种形态,虽然行事颇有不便,却能够躲开雪花的审判。晦儿,你应该明白,雪花无法容忍我的存在。‘天人必死’是这个世界的铁律,许多年前,我登顶天人,引来天罚。我发现了雪花,同时,它也注意到了我。为了求生,我不得不压制境界,重返朝圣境,直到我穿越风雪,到达雪境天极。倘若雪花发现我还活着,它必定会不择手段清除我的一切。”
苏观雨说的话儿苏如晦无法完全理解,苏如晦稍微琢磨了一下,按着苏观雨的意思,他任由系统毁掉了他的躯体,但是通过某种手段保留了灵识,在系统不知道的情况下,躲藏在某个地方。这样一来,他就成为了系统口中的“病毒”。
然而无论如何,系统现在肯定发现他了。系统那个家伙神神秘秘,一边满嘴白烂话,一边眼也不眨地直接抹杀一个天人境秘术者。苏如晦不得不忧虑,他爹真的可以和系统抗衡么?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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