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 到后来这个人销声匿迹, 他的寻找像是刻入骨子里的行动,在重新见到这个人之后,放弃这个词就从来没出现过。
“那还追我吗?”周随说得很慢。
季栖元声音不由自主地被他带轻:“追。”
“我是追到了吗?”
两人似乎不知道彼此在说什么, 只有心跳声咚咚地盖住了他们的耳膜。
彼此的气息交汇着,带着病房淡淡的消毒水味, 周随的脑海里却自动地浮现每次两人靠近那种被拉近的感觉, 狭窄的衣柜里, 五毒炉底站不稳的人, 再到最后对方死皮赖脸地赖在自己身上,相处的细节好像闭着眼睛都能想起来,在不知不觉中对方离自己已经离得那么近。
梦里没看清的脸,其实早就描绘在记忆里。
周随在半梦半醒中看了他很久, 他可能很难再找到这么对他好, 能给他家感觉的人了。在梦里挣扎地要往那个人身边去, 往那充满光的未来去,在他还没理解清楚前因后果的时候,就好像提前选定了某个人。
只是在他说出来的时候, 周随忽然间有点后悔,放在几周前他可能会毫无负担地答应对方。可现在他身体不好,本以为安息下去的定时炸弹突如其来地再次打乱他的生活,他没好全,嗜睡症可能卷土重来。
可是他想回去——
想去学校的便利店买肉,想坐在那小小房子里吃饭,想跟朋友打游戏,想看着季栖元跟猫。
在梦里被勾住的那瞬间,他想追上那样的生活,而不是早早地交代了一切,一股脑地把未来留给一只懵懂的智能猫,从此陷入没有往生的长眠里。
他可以答应吗?可以同意吗?
周随感觉自己的大脑才恢复了理智。
纠结在另一个人的眼底是有形的。
“在害怕吗?”季栖元的手碰到那骨节泛白的手背,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清楚,把周随的心理看得一清二楚,“怕生病拖累我,怕没有征兆的结果跟未来,怕某一天你睡太久了我不追你……你不用怕,更怕的人,是我。”
“我怕你再次了无音讯,怕回家的时候没有你跟猫,怕你睡着了听不到我追你……喜欢是双向的,你的害怕我也怕,没人不会害怕。”
无可避免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爱其所爱,也会怕其所怕。
再理智的人也会被拖入深渊的囚河里,无可自拔,越往越深。
周随第一次听到季栖元说这样的话,比之深夜那次告白。
这一次,就好像是把什么东西剖析出来,他感觉到了季栖元的害怕与慌乱。
“我在害怕,如果你睡着了,我没理由赖在你身边。猫是你的遗产继承,我无名无分,想救想治你,都不是你的意定监护人。我可能会死皮赖脸,也可能会因为意见不合跟师兄吵架……”季栖元似乎很少说这样的话。
“我不想放弃……我认识的周,不是会因为害怕而退却的人。”
“我可能不太合适。”
周随脑子有点乱,不知道要说什么,该答应还是不答应,失控地左右着他。
滴滴--
仪器跳动的声音。
周围治疗仪器滴滴地发着短促的声,他却在对方的注视中心跳越跳越快。
季栖元靠近他,两人的手碰在一起。
周随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手,宽厚的掌心包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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