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侯姑姑。
难道这试炼, 还没有结束吗?
对方却笑起来,“怎么,可是老身待你严苛,不留情面,这会儿再见,仍是恨之入骨?”
黎江雪凝神看了看她。
那张在试炼中对她刻板冷淡,从来没有笑模样的脸,这会儿却忽地显得和蔼了起来,言行之间,气定神闲,目露精光。尽管相貌并无不同,气度却天差地别。
她心里便猜,对方来历恐怕不凡,于是开口时也带了小心:“姑姑说笑了,不知是哪位神仙,晚辈有眼无珠,多有冒犯。”
不料这人却笑声朗朗,“神仙称不上,不过是小小一抔泥土而已。”
黎江雪惊得双目圆睁,什么敬称都忘了。
“你,你就是后土?”
“不错。你二人在试炼中所受种种磨难,皆出自老身的安排。怎样,可生气吗?”
她硬生生吞下喉头千言万语,只低声道:“晚辈不敢。”
与此同时,脑海中豁然开朗,一下就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侯姑姑,原来取的是这个意思。
什么暂代母职,后土可不就是地母吗。
难怪那纸新郎出言威胁她时,说他们成的这门亲,是皇天作见证,后土为高堂。当时她还以为,只是一句虚言。却原来后土本人,就坐在座上受礼。
难怪对方在幻境中,待她处处严厉,非骂即打,却偶尔会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漏下一两句她听不明白的话。原来是在暗中瞧她,随时点她。
如此想来,她对后土下跪,让对方责罚,倒也不算过分,心里的这口气也可消了。
只是有一事,她仍不明白。
后土既不愿让人轻易取得,大可以作壁上观,看她在试炼中挣扎,何必亲身入幻境,处处指点于她?现在想来,其中许多环节,似乎是太轻巧了一些,并未真的与她为难。
就好像……
故意想助他们得偿所愿一般。
对方像是看出了她眼中疑惑,轻笑了两声。
“我乃开天辟地之初,神明遗落人间,这些年来,隐于山林,唯见沧海桑田,白驹过隙。偶有凡人欲寻我,我也不愿理睬。只是今日见了稀客,不免吃惊,才贸然现身一见。”
黎江雪揣着满腹谨慎,看着她。
她与她师尊之间,显然是云别尘仙风道骨,修为精纯。但是后土选择见的,却是她。
“我有什么特别的吗?”她轻声问。
对方却笑得更高兴了,连连摇头,“不可说,不可说。此事哪是我小小一抔泥土可以泄露。”
“……”
“只是,以你的身份,我本没有资格试炼,平白戏弄你一遭,也是十分对不住。就当我顺手送你一个人情吧,希望你还高兴。”
黎江雪皱皱眉,将这话在心里转了几圈,也没明白其中深意。
在试炼中训斥责打她,最后再让她受一道凌迟之刑,便叫做人情吗?那这人情,不要也罢了。
后土见她模样,神色并不意外。
“无妨,一时不能明白,便留待往后慢慢回味吧。”她忽地笑得有些狡黠,“要不要,老身再送你一个人情?”
“什么?”
“有人追来了,快跑。”
……
黎江雪一愣神的工夫,跟前的人影,与她身后山水,都瞬间消失,眼前赫然又是山高林密,树影斑驳。
是真实的浮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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