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节,城内客栈紧俏,我们没有耽误了店里生意,还要免房钱的道理。”
“瞧您说的哪里话,您都未曾住店,如何好意思让您付钱?小店力求让每一位客人宾至如归,您千万不要客气。”掌柜满脸赔笑,“您且上楼,小人让伙计立刻送茶水点心上去,您放心,这也是小店赠送的心意。”
话说得极顺耳,不过看她神情,简直如同送瘟神一般。
黎江雪生怕再推让,她就要哭了,只能点点头上楼。
走进房间里,云别尘才好奇道:“这掌柜的今日见了我们,怎么如此异样?”
她就憋不住笑了,“还不是师尊造的孽?”
“与我有何相干?”
“师尊从阳歇镇离开时,故意将我们的去向告诉秦家,经由旁人之口传到这城里,正好让傅馨听见了,来客栈登门找我们。这江湖散修,人称魔教,你说掌柜的能不害怕吗?”
她托着下巴睨他,“你说,是不是该怪你?”
云别尘也只能连连摇头。
先前走在路上,甚至还逛了一番成衣店,也并不觉得什么,此刻回到舒适华丽的客房里,却觉得浑身的疲乏都泛上来,后劲很大。
她昨夜打肿脸充胖子,硬扛许盼,全凭一口气强撑,这会儿只觉浑身像被打散架了一样疼。
“师尊。”她长长打了个哈欠,“我们补个觉好不好?睡得太少了,会猝死的。”
“又在胡说了。”
云别尘一边低声嗔她,一边转身将床铺理了理。一回头,却见她根本没留意他在做什么,只自顾自缩到小榻上,正把头往扶手上枕,努力想找个舒服的姿势。
十分乖巧,且老实。
他正拎着被子的手,就默默垂了下来。
是啊,已经不是在傅家,因地制宜的时候了。
黎江雪全然不知道他的念头,只是困得厉害,闭着眼睛随口道:“师尊,我们就再住一夜,明天就回山上去,好不好?”
她听见云别尘沉默了一小会儿。
“城中正办海藏节,这两日该是节目最多,最热闹的时候。你不想留下来瞧瞧?”
“我也没有那么爱凑热闹。那天我都和掌柜打听了,无非是些灯谜诗会,集市拍卖,还有教坊里的年轻男子跳跳舞……咳,这都是我听来的啊。”她连忙撇清关系,“总之,我不爱好这个。”
“难得下山一次,不容易。”
“修仙之人,不是应当清心寡欲吗,不该沉溺享乐。”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知道师尊疼我,但也不用对我太宽容了,弟子潜心修行,对这些兴趣都不大。再说了,我们下山这么久,唐止等得该无聊了。”
他一个人守着门派,唯一能称得上同伴的,大约就是暗室里的那个小道侣了。但是小道侣既不会说话,也不愿见光,他们两人要说能有什么交流,恐怕也很难。
想到这里,她心里某处忽然微妙地动了一下。
也不知道小道侣怎么样了。从前在山上时,总是她在照拂他,她消失了那么久,他会觉得孤单吗?
但一想起来,头又很疼。
小道侣,云别尘……她有时候觉得,命运像在和她开玩笑一样。世上最难背的债,是情债啊。
她不得不承认,在山下的这段日子里,她每一天从早到晚的目光,都落在云别尘身上。会担心他那个破身子,会恼他总是想挡在她身前,会习惯性地照顾他,会因为他偶尔的倔脾气无可奈何,也会在他被她堵得无话可说,故意耍小性子时,觉得她的师尊实在是可爱得不行。
她有好几次破罐子破摔地想过,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欺师灭祖,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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