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呢。
去他大爷的。
他双眼迷蒙,像被这一片天空刺痛,不得不闭上眼睛缓缓。过了一会儿忽然挣开陈超,发疯似的沿着跑道狂奔,一边跑一边跟原始人一样大喊大叫,那画面太美谁都不敢看。
“……”陈超躲到教练身后小声,“师哥疯了。”
老杨拍拍他的胳膊,说疯了也正常,别看你师哥整天人五人六的,其实早就跟着那个姓庄的小子学坏了。喔对了你可能跟那小子不熟,那小子就是个正经的神经,时不时抽点儿小疯发点儿小狂,这不,把你师哥也带得搭错了线。
陈超说我熟啊我熟啊!不过庄哥跟我师哥到底什么关系?不能真是依萍跟书桓那种关系吧,我师哥这么牛逼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受人影响呢?
老杨说那他妈谁知道呢,反正不是什么正经关系。
陈超说依萍是不是为书桓跳桥来着?那也属于发疯的其中一种方式吧。
老杨说巧合,纯属巧合!
孟野不知道师徒俩正编排他呢。他一个人孤独地绕着圈,跑完十公里终于倒下了,在塑胶跑道的尽头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怔怔地望着头顶那片天,半晌没什么动静。
爸当年跑步的时候在想什么?
也许一开始是想着赢,但后来应该不是。后来受了那么重的伤,心里肯定全是愤懑、不甘,还有想放弃又无法放弃的进退两难。所以他才会一圈接一圈地跑,一直跑到跑不动为止,一直跑到再也没有力气继续为止。
有时候不停下不是因为不想停,是不能停。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跑,那你就不敢停下来,因为也许一停下就会失去再出发的动力。
孟野一直觉得自己是被庄绍跟老妈催着在努力,为了让老妈高兴,为了跟庄绍一起上大学,所以他不得不学,不得不跑。现在没有这种束缚了,他不继续努力也能上大学,最次能混个体校,哪怕不去体校考个普通二本也没问题。
所以为什么还要继续拼命?
接连好几天他上课都心不在焉,连老江这么不爱多管闲事的人都坐不住了,放学以后把他叫到办公室拍桌子。
“人人都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就你还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当回事。”
“作业作业不好好写,卷子卷子不好好做,等着我把知识嚼碎了喂给你呢?”
“好不容易有点儿进步,这么快就开始骄傲自满了,老子真是白疼你了!”
孟野站在他面前不吭声,等他骂够了才低眉顺眼地说:“老江我不是故意不努力,我就是……我就是有点儿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努力是为了什么。”
老江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还要问为了什么?为了前途,为了将来啊!”
“可我没有那么宏大的理想啊。”孟野抬起眼,迷惘地看向他,“我就是想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跟……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做喜欢的事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不需要眼界,不需要物质基础?你还年轻,很多事情想得太简单,现在要是不努力真到醒悟的时候就晚了。孟野,学习当然不只有功利性的目的,学习是为了让你具备探索世界的能力,外头比你想象得要丰富多彩的多,你既然有接触到的可能为什么不再努把力?”
“就拿庄绍来说吧,他从大城市来,将来不一定会回到大城市去。但他学习够努力,就拥有选择的权利。他可以留下也可以不留下,可以走也可以回来,他来去自由,受到的限制也比你少。”
“那就算了,”孟野说气话,“我不想选了。”
老江简直想抽他,张丛森在外面听到这里,赶紧推门进来打岔:“孟野你帮我改改卷。”
孟野留下来,握着红笔一张一张对照着批改。
夜深人静,江长吉也走了,办公室就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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