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闪,沈梁从腰侧抽出随身携带的廓尔|喀弯刀,只差一厘米就碰上王鹏的咽喉。他眉眼间是一贯的温柔笑意,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只住几晚,还请大家包容一下,明天给各位每人补偿一支双日营养剂。”
方故云连忙摆手:“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基地又没规定在宿舍不能养……呃,养狼。大家都是室友,只要它别伤人就好了吧?”
“没事,我过几天就搬出去了。”
王鹏梗着脖子,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希望最后这点时间里,我们能好好相处。”廓尔|喀刀尖在王鹏咽喉处不轻不重地划过半圈,“没问题吧?”
一个二级异能者的离开,对于这间宿舍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王鹏只顾着那点小脸面根本拎不清,方故云和陆林倒是看得很清楚。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多深厚,沈梁升二级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中心区也来询问过意见,这次离开多半也是去那儿发展,再怎么挽留也没有意思。
王鹏枪套里的柯尔特没有机会拿出来,他的临场反应能力很弱,一旦致命处被人拿捏住就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这样的一个人在作战任务中是最容易拖后腿的,但前世沈梁带着他,硬生生给他奶到了四级。
王鹏上辈子嘴巴也脏,但那时候沈梁对这些包容度很大,后来他拖着一家老小跪在沈梁面前时沈梁也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他的父母在末世开始时不幸成为了第一批感染者,他想尽力帮别人捱过苦冬,最后却被别人一次次推进风雪里。
通风口吹进来的凛冽气息将烛光吹得摇曳,终于在一阵闪烁的跳跃之后,一切归于黑夜中的岑寂。
沈梁并不关心他们睡了没有,他现在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都凝聚在眼前这头狼身上。
他将白色制服外套脱下来,挽起衬衣衣袖,戴着白手套轻抚这头狼的右眼。他现在没有多余的水帮他清洗,只能用酒精小范围地擦拭。
基地分发给治疗系异能者的医用纱布上都有基地标识,沈梁再不舒服,现在也只有这些纱布是消过毒的。
眼部的伤太严重,这么久不处理应该也早就失明了。怪不得丧尸皇大部分时间都是以独眼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沈梁还记得那只左眼非常漂亮,尤其是在黑夜中,看起来就像是雪山之巅迷人的神秘绿石。
处理完右眼的脓血和身上比较严重的伤痕,沈梁就已经用尽了储存下来的全部酒精和纱布。
狼在蜷缩着颤抖,却没有再发出任何一点示弱的呜咽。
它原本尖锐的狼爪前端被粗暴地剪去了,直到现在伤口还在渗着鲜红的血液和脓黄的组织液,身上有些伤口已经开始腐烂了,割除下来的腐肉臭不可闻。
“可怜的毛茸茸。”沈梁心想。
他放下手术刀,动作轻柔地握起狼的右前爪,无色的治疗系能量就顺着一人一狼相接触的地方,穿透医用隔离手套温和地将雪狼的整个身体包裹了起来。
治疗系能量慢慢浸入雪狼的皮肤和内脏,沈梁感受着它沉重不堪的心跳和残损过重的脏器,把晶核内储存的全部能量都调动给它疗伤。
等他反应过来,有余暇思考的时候,才开始考虑这头狼伤好了之后会不会暴起咬死他这个问题。
但这时候,雪狼体表大部分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在黑夜里,沈梁收起了平日里难得摘下的温柔假面,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头依然虚弱得抬不起爪子的狼。
“不对拍卖品做出超出其本身价值的救助。”
如果放在上辈子,沈梁一定会对这种说法义愤填膺,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黑金贸易集团之所以这么成功,大概也有这样利益最大化心态的一份原因在。
这就是末世的生存之道。
完全摧毁了沈梁作为医护工作者一生的信仰和行为准则,但他以一次刻骨铭心的死亡证明并接受了这项生存之道的真理性。
也许上辈子自始至终都是错的。
刚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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