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胤禛进来,他将手里的折子搁下:“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么?”
宗室女眷递请安折子到春晖堂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胤禛一从无逸斋出来就知道了。但他仍旧面无表情:“汗阿玛当初说宗室子弟欠款可在一月内还清,如今才过半月。”
言下之意就是明明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那些人不去想着筹钱,反倒跑到园子里来闹,这分明就想把事情闹大,然后干脆不还。
胤禛心里也不痛快得很,自从他接受这个差事以来,一开始还好,越往后那些欠款的人就越拖沓,原先还能交个几十万,越到后面交的越少,最后甚至几两几两的交,也不知道是在打发谁。
他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在女儿面前夸下海口,父女俩就这件事情讨论半宿,就觉得心里更是格外的不痛快。
再加上好几位阿哥都跑到他面前替自己身边的人求情,就连太子都忍不住劝他说御下需要张弛有度,还为赫舍里氏的那些人欠款找了不少理由,言外之意就是让他放他们一马。
胤禛受到的桎梏越来越大,这几日他坐在户部天天处理的就是那些来喊穷的大臣,叫他原本就没多好的脾气更是快要压不住了。
“你就不怕那些人记恨你?”康熙轻笑一声,拍拍手边厚厚一沓折子,“来看看,这都是弹劾你的奏折,说你仗着朕的圣旨胡作非为、私下受贿,还有的说你滥用职权。”
胤禛看都不想看,他猜都能猜到那些人的折的里面写的都是些什么话,只闷声反驳道:“儿子问心无愧。”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若执意按照现在的做法继续办下去,等这桩差事办完你身边也就无人可用了。”康熙摆手,“胤禛,朕叫你来也不是为了敲打你,而是真心想问问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这件差事?”
“儿子不在乎这些。”胤禛垂眸,“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儿子办差不过是依照着汗阿玛的圣旨办事。上面明写还款日期,只要在还款日期前能凑出银子,就既往不咎。若逾期不交,才会按照律例抓捕至步军统领衙门。”
“不管是勋贵大臣也好,宗世子弟也罢,哪怕是天子犯法,也因与庶民同罪,等到一月之期已满,就算是铁帽子亲王,儿子也同样会将其抓住步军统领衙门,直到家中还上欠款。”
他后面越说越来气,隐隐约约有几分赌气的模样。
康熙哑然失笑,知道自己这四儿子脾气犟得很,于是抿了一口茶悠悠开口:“顾八代教你倒是教得好,只是你这路数极孤,不得人心,只怕你往后会后悔。”
顾八代是胤禛从前在上书房的老师,此人早先年间在朝堂上就是个典型的孤臣,做事情只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那是压根就不给任何人面子。
他还在朝堂上的时候就和索额图干过架,那是真的当着康熙的面差点打起来的地步,因此后来索额图一直在极力打压他。
此人刚正不阿、严于律己,很难说胤禛如今的性格不是与他先前的教学有关。
胤禛一听到顾八代的名字面容就柔和了几分:“若真有那些人因此恨上儿子,那就让他们恨吧,大不了儿子日后做个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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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臣……孤臣难为。”康熙从椅上下来,背着手走到胤禛面前,“不过你能说出这种话,确实是仔细为百姓考虑、为大清江山考虑过的。也罢,你撒手去做吧,不管怎么说,最后还有你汗阿玛给你兜着。”
这话一出,胤禛就和吃了定心丸没什么区别,他抿唇压住嘴角的笑容,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可靠一点:“谢汗阿玛。”
等到他转身离去后,康熙才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轻叩桌角上杏黄绸封的折子。
那折子里勋贵大臣的弹劾还是在少数,大部分是宗室的上书,都说家中无钱已经到变卖家产的地步,明里暗里说胤禛刻薄寡恩,就连福全也来他面前劝过不要让胤禛做事做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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