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陛下的手掌由她的头顶顺着发丝滑落到了她的后颈处,停在那里不动了。
这是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动作,让她忽然忆起了儿时受到惊吓时,她的爹爹和娘亲也是一人一个将她和映晗抱在怀中,这般温柔地安抚着。
她赌赢了。
姜映晚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终于在灰暗的前方看见了一条生路。
“父皇……”她望向他的眼中充满仰慕,“儿臣生性愚笨木讷,却幸得父皇怜惜爱护,今后儿臣一定会努力孝敬父皇。”
一个孝敬的女儿,温柔体贴的女儿,哪怕最终被揭穿了虚假的身份,可陛下心中多少会有一些怜惜不舍吧?
“谁说朕的晚晚愚笨木讷?”天子想她怎会愚笨木讷呢?她分明清楚地知晓这宫中谁能够庇护她,知晓如何能让他心软。
他的其他儿女出身娇贵,从不会像他的二女儿一般向他示弱,告诉他她除了他这个父皇再无依靠。
她在他面前收敛起了所有的锋爪,只将自己最柔软最无害的一面展现给他。
人皆有怜弱之心,天子亦然,何况他的二女儿非同一般的娇弱。
她抱着自己的手臂,就像一只菟丝子缠绕着大树,她在风中颤动着自己小小的柔软的白色花瓣,全部依赖着这棵大树她才能盛开才能存活。
她的一切都在他的支配掌控之下。
他的其他儿女,哪怕是最得他看重,自幼在他眼底下长大的太子也有自己的野心。
只有晚晚不一样,她只是最单纯的依赖他,依赖他这个父皇。
姜映晚茫然地睁着双眼:“父皇……”
“晚晚,”天子唇边扯出一抹笑,“你只要依赖父皇就够了。”
他这个迟来的,最娇弱的,也最合他心意的女儿。
姜映晚已记不清那日她是如何心神恍惚地离开了宣政殿,只是从那日之后,陛下待她的态度俨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天子的赏赐如流水般源源不绝地送进了永宁宫,甚至其中一些是连太子都不曾拥有过的。
天子不再来永宁宫用膳,却时常将她召至紫宸殿一起用膳,有时只有他们父女两人,有时再加上太子。
直到一次饭间,姜映晚忍不住和太子因为饮食习惯斗起了嘴,回过神看见天子在一旁目中含笑地默默聆听时,她才突然发觉,好像自己已经和太子一样,在陛下心中的位置逐渐与他的其他儿女区别了开来。
原来要得到陛下的特殊对待是这么容易,那她前世那么畏惧他、躲避他、甚至不敢抬眼看他,那都是为了什么呀?
姜映晚觉得自己前世简直就是个天大的傻子,明明她初始时就得到了他最多的怜惜,得到了其他公主不曾拥有过的待遇,她比映晗整整早来到他身边三个多月,却什么都没有做!
但凡她多往陛下跟前跑几趟,多向陛下诉诉苦撒撒娇,哪怕后面映晗回来了,她都还有机会让陛下听自己辩解。
本来她就不是故意冒认公主身份,是皇室认错了人。
她真的好笨呀。
“怎么了晚晚?”李慕见她方才还笑得开心,眼睛弯弯的像两只小小的月牙,忽然就垂下脸神情沮丧了起来,不禁疑惑道。
姜映晚愁眉苦脸道:“太子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嘴很笨?”
前世她大可以反声质问王昭仪,为何她作为一个母亲却连自己的女儿也会认错,为何皇室不加检验便认定了她是丢失多年的公主,可她只是像被吓傻了似的呆在那里,一句话也不会为自己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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