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从来不进去。司渊渟那时腰间系着一枚玉佩,身为宫人他们第一件学会的事就是察言观色,于是他偶尔会看到司渊渟手握那枚玉佩出神,结了霜的眉眼间有几次也泄露出一点润色,但也总是稍纵即逝,眨眼便被更深的暗色吞噬。
司渊渟是前礼部尚书之子,是整个宫里都知却又谁也不能提的事,所以他也不知道,司渊渟怎么会变成太监,他只知道,撷芳殿对司渊渟来说大抵是很重要又很难过的地方。
刚被调到御前伺候的时候,他很是诚惶诚恐,他胆子一直就不大,所以骤然被调去御前,面对嚣张易怒的楚岳磊时,他是真的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毕竟他才二十三岁,虽说是个太监,但既然是人就肯定想活久一点,他还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心里总还是期盼自己未来能过得好一些。
他是后来才知道,是司渊渟把他调到御前来服侍的,刚开始那段时间司渊渟看似不管他,但实际上有好几次都在楚岳磊的暴怒中将他保了下来。他也不懂司渊渟怎么会用他这么一个平凡普通的小太监,可司渊渟提拔他给他向上爬的机会,他就是为司渊渟肝脑涂地也愿意。
司渊渟跟楚岳峙之间的关系,他是宫变那日才看明白的,到底是太监,又自小在宫里,哪懂那么多不同寻常的事呢?但看明白了他就替司渊渟高兴,他把司渊渟当成自己的主子,楚岳峙不会在登基后杀了司渊渟,他如何能不高兴?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能一跃成为掌印太监,他想了很久,觉得可能正是因为自己没有其他不该有的活络心思,而且对司渊渟忠心,所以才能平步青云。
司渊渟在卸下了掌印太监和东厂提督的身份后,一直都住在宫里,司渊渟对他说以后要忠于楚岳峙,他连忙答应。然后他就发现,司渊渟变了,不再是从前浑身冷厉的模样,每日在撷芳殿里抚琴绘丹青,手执书卷在殿里看书习字,一身白衣如翩翩君子,对宫人们也会露出淡淡的笑容。宫里的一些老人偷偷跟他说,不是变了,而是从前的样子回来了。
他观察了一段时间,见楚岳峙对司渊渟是半分天子架势也没有,且眼里时常就只看得进去司渊渟一人,两人一起时就是一对神仙眷侣,而且楚岳峙对他们这些宫人也不像楚岳磊那般动辄打骂,他便想,楚岳峙真是个好主子,和司渊渟一样,都是好人。
宫变的时候跑了很多宫人也死了很多宫人,新招进来的那批还没教育好,因此最初那一个月里,宫里对司渊渟和楚岳峙的关系暗地里有很多猜测,每次让他听到,他都会下令狠狠责罚。
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地议论揣测主子们的关系,真是不想活了。
只不过他偶尔服侍听到两位主子的墙角时,心里也会好奇,那声音听起来分明司渊渟才是主导者,根本就不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宫人们所说的是司渊渟以色侍人。太监也可以的吗?他不知道,他下面被切得干干净净,是半点可能也没有了。后来他想了很久得出结论,司渊渟跟楚岳峙跟那些凡夫俗子是不能混为一谈的,楚岳峙根本不在乎司渊渟的残缺,堂堂天子甘为人下那是他们情比金坚的证明。
这几个月下来,王忠也是将楚岳峙的脾气摸清楚了,能制住楚岳峙的就只有司渊渟,反之能让司渊渟毫无办法的也只有楚岳峙。
自从司渊渟从山海关回来,楚岳峙好歹是开始好好用膳,不再熬一整宿不睡地批折子,下了早朝也不再面如寒霜,宫里新进的那名林太医给开的药方煲的药楚岳峙也都在司渊渟的监督下按时吃了。
司渊渟依旧是在宫里住,不时会陪着楚岳峙去坤宁宫看司竹溪和楚慎独,王忠眼尖地发现,坤宁宫多了一名面生的侍卫,据说是楚岳峙从前的侍卫,宫变那晚受了重伤,虽让林太医救回来了,但是留了后遗症右手再也使不了剑,那人在养好伤后便自请到坤宁宫当侍卫,白天从不当值,只在晚上司竹溪歇息时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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