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干涩刺耳极为难听,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好一会,然后才说道:“朕知道,吕太医是你的人吧,要让我变成阉人的人是你,近来的谣言也是你散布出去的,若不是你提出让七弟去守皇陵,朕本来是打算,既然民心和军心朕都不曾拥有,那便把兵权先还给七弟,然后让他杀了你这个奸佞宦官。你真以为朕看不出来,你对七弟是什么心思么?朕偏不让你如愿,朕要让你死在七弟手上。”
阴冷的目光落到楚岳峙身上,楚岳磊歪嘴笑着,指着司渊渟对楚岳峙说道:“七弟啊,你不是要勤王救驾吗?这个宦官,历经两朝两度叛主,你真的就敢用他能信他?皇兄不怪你利用他来夺皇位,只是想要最后善意提醒你一句,叛主之人不可用,你莫不如现在就杀了他,也好过将来落得与皇兄一般的下场。”
静默半晌,楚岳峙沉眸迎上楚岳磊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说道:“陛下错了,谣言,是臣弟散布出去的。臣弟想问陛下,接下来是不是打算等臣弟杀了司九后,陛下才再告诉臣弟,司九是臣弟幼时的侍读,并且司九是为了救臣弟才会沦为太监残疾之身?”
瞳孔缩了一下,楚岳磊面露震惊,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楚岳峙竟会说出这话,颤声道:“你,你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的记忆?!”
“幸得祖上庇佑,上天垂怜,臣弟已然取出封于脑后的金针恢复了记忆,若非如此,只怕臣弟还被蒙在鼓里,被陛下耍得团团转。”楚岳峙伸手去牵住司渊渟的手,道:“陛下确实好算计,看准了臣弟的性子,若是亲手杀了所爱之人,定当难以承受更无法面对自己,即便陛下到时候禅位,臣弟也已不可能接受。”
“所爱之人?”楚岳磊重复了一次楚岳峙所说的话,像是从未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又再疯狂地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出了泪水,边笑边说道:“他是个太监,是不能人道的废人,还给朕侍过寝吞过无数次朕的东西,你爱他?你不嫌脏吗?!可笑,简直是可笑极了!”
司渊渟与楚岳峙相握的手猛然用力收紧,他用力咬紧牙关,额角绷起青筋却没有说一个字,只是转头看向楚岳峙,然后把情绪压下。
楚岳峙没有看司渊渟,他依旧直视着龙椅上的楚岳磊,说道:“我永远,都不会嫌弃司渊渟。更重要的是,他从来就不脏,在我心里,他比天下所有人都干净。我与司渊渟之间的感情,像你这样龌龊无耻贪得无厌的腌臜之人,永远都不会懂。”
司渊渟手上的劲道,在楚岳峙开口时,一点一点地又松了下去,他凝视楚岳峙的眼神温和,已再不会因楚岳磊而受到伤害。
看着高台下站着的两人,楚岳磊终于在这一刻想明白,从一开始,他就根本没有得到过想要得到的一切,无论是大蘅国、帝位还是司渊渟,这一切,从来就不属于他。
最后的一点力气彻底地泄掉,楚岳磊颓然地瘫软在龙椅上,却又垂死挣扎般不甘心地说道:“七弟,等你坐上了这张龙椅,你就会明白,不是皇兄非要疑你,而是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孤寂的,身边不会有可信之人,终有一日,你也会如皇兄一般,怀疑所有人然后想方设法要除掉他们,就连你的司九也不例外。”
殿外的兵刃交接声与厮杀声人声在渐渐减弱。
楚岳峙放开司渊渟的手,他对司渊渟说道:“司九,你不要拦我,这不仅仅是你的仇恨,也是我与皇兄之间的恩怨。你已经背负太多了,这次,就让我来背负所有血仇的后果。”
说完,楚岳峙不容司渊渟开口反对,提剑一步步走上高台,来到了楚岳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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