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槐年近六十岁,石家上下过百口人,此次怕是因连坐之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也许其他人还未发现,但他看得明白,这安亲王跟司公公怕是心和面不和,那些唇枪舌剑不过是听着激烈的人前斗,这人后怕是早已如他和礼部还有工部这些年来暗中勾结在一起那般,是一条船上的人。
方本和痛失爱子时,他和工部尚书都还未觉察到有哪里不对,等到方本和还有数名礼部官员都被“请”到东厂,工部也因为那林柏寒和皇甫良祯之故被揭发,他就意识到,皇帝最宠信的心腹怕是已经叛主了。
于是他知道,户部被牵扯出来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也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努力为自己寻求一条后路。
皇甫良祯这个人,他有印象。毕竟当年皇甫氏被问斩,其中有他的一份功劳在。
官场,是一个不见血的战场,要想上位,就要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皇甫氏与司家一样,都是随着大蘅国建国一路走来的,而皇甫良祯的父亲皇甫琅舒却在年轻时决定弃文从武。这在当时很多人看来,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皇甫氏历代皆是文臣,皇甫琅舒却竟要去做武将,且当时的大蘅国国势安稳,尽管边疆偶受异族侵扰,但百余年前仁宗帝收回兵权,并对军制进行了改制以此巩固统治权,此后的朝臣都有共识,大蘅国的重心在政治经济与文化而不在军事。在此等轻武的情势下,皇甫琅舒弃文从武绝非明智的决定。
但后来,司老尚书却一再向先帝提出大蘅国应当文治武功,而非再继续忽略军事发展。
对于司老尚书的观点,皇甫琅舒是支持的。当时先帝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又因皇甫氏历代都是辅佐君王的良臣,故而破格将皇甫琅舒封为了一品军侯。但,不过是个虚名,实际上,皇甫琅舒手中并无任何实权。只是皇甫琅舒与司老尚书一样,很早以前就察觉到了皇权过于集中的弊端。
军队一半屯驻在京城,一半戍守各地,且所有兵将皆要轮流到外地或边境戍守,调兵权与领兵权分离,各自独立又相互制约,如此一来,兵无常帅而帅无常师,统军者在士兵中没有声望,没有声望也无军心可言,军权彻底服膺于皇权。
大蘅国数年的经济与文化的确发展迅速,然冗官与冗兵的情况也日益加重,在其位不能谋其职,京城就京城近邻繁荣,离京城越远的县府则越来越贫穷落后,若长此以往的放任下去,将会积贫积弱,国势衰退。
司家倒下后,朝堂上的群臣也越发的谨言慎行,朝堂关系是一张复杂的网,即便司老尚书未曾结党,在司家倒下前,依旧有许多愿意追随司老尚书的文臣,然而司家的结局惨烈,之后翰林学士一党壮大;明面上翰林学士当时又属于太子党,其余的大臣则是分属二皇子与四皇子的党系,这其中难免也有墙草头,看哪边势头好就为哪边做事,他们不主动讨好,只看情势,且事事都留有一手为自己备好退路,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至于剩余的多是曾与司老尚书有所往来,由始至终都并未加入党争保持中立的文臣,又或是在朝堂中已无说话余地的武将。
先帝当时对皇甫氏的忌惮其实并未太重,但皇甫琅舒几次三番提及文治武功的谏言,惹得先帝十分不快。石槐当时也不过三十来岁,自然不到尚书这样的高位,但石家当时,其实是依附着皇甫氏的。
石家的根基太浅,算起来不过两辈为官,自然要寻一根基深的依附。石槐的父亲倒是个良臣,为人清廉,故而入了皇甫琅舒之父的眼,两家也算有所往来。然而石槐的野心远比其父要大,也并不想在朝为官却两袖清风,故而入朝堂后,一直在默默寻找机会,另寻党系攀附。可石家依附皇甫氏,在朝中人皆知,石槐即便是有心投诚,也难被接纳。
外使一事发生时,皇甫琅舒曾多次为司老尚书与司家说话,先帝当时便对皇甫琅舒极为不满,但司家刚倒,总不能马上又动皇甫氏,否则难免寒了老臣的心,故而先帝当时仅口头训斥了皇甫琅舒,并未降罚。
但石槐不愿再耗下去,当时皇甫氏有一名年纪较轻却脾气火爆的子弟,石槐当时得到线报,太子党那边查到了一个戏曲班子花旦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探子,于是在那名皇甫氏子弟去喝酒听曲时,石槐故意使人去跟他起冲突,混乱中那名花旦被杀,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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