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男人静默站立,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像是无声的守护者。
容今瑶神色怔然,片刻后,唇边的梨涡绽放,“知道啦。”
第28章
容今瑶离开后,殿阁复又安静下来,不时有稀疏的星影落在窗轩。
容聿珩坐回案前,指尖轻触酒盏的边缘,思绪遥遥回到了那年深冬。
他是大昭帝与孟皇后所出的嫡长子,自幼名师教导,被孟家、皇室、朝臣寄予厚望。年少时,他也曾对那高高在上的父皇有过敬仰之情,亦为了母后的殷切期许而勤奋努力。
后来他发现,错了。
皇帝需要孟家的势力,却也忌惮孟家,而皇后为了扶植家族,亦需要一颗忠诚的棋子。
起初他以为,自己是父皇最优秀的儿子。比起其他兄弟,母族势力雄厚,朝中人气颇高,有着独立的思想和政见,或许这正是储君所需的才能。
但无疑是危险的。
深冬,殿外的雪下得极大,簌簌落在肩头。
“父皇敬我才名,也俱我才名;母后惜我血脉,却也囚我血脉。”膝下是刺骨的寒雪,耳边是冰冷的风声,少年太子直视前方的人,振声道:“父皇不该偏信三弟一人之言,不该以流言定罪,不该连问都不问、查都不查,便认定儿臣心怀不轨!”
皇帝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冷冷地道:“你若不想做这个太子,朕也并非不可另择他人。”
少年太子咬紧牙关,低垂的眉目尽是倔强,未有半点妥协之意。
皇帝挥袖转身,“锐气太重,再跪两个时辰,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起身!”
寒风凛冽,雪花如针般扎进骨髓,宽大的玄衣上沾满雪霜,容聿珩跪得双膝发麻,胸口的寒意不断蔓延。
皇家,哪里有什么兄友弟恭的和睦,又哪里有纯粹的亲情呢?
君为天,臣为地,父子不过是血脉的名义,真正维系的却是权力的平衡。不过都是表面父子,实际君臣罢了。
容聿珩一瞬间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即便是他冻死在此,也不过叹一句“命薄如纸”。还会有其他的皇子填补储君的位置,朝臣依旧俯首称臣。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这严寒吞噬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容聿珩微微抬眼,视线模糊间只见一抹小小的身影正奔向他。
小姑娘被裹在湖蓝色的袄子里,白皙如玉的脸在寒风中透着一丝微红。她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的暖帽,帽檐边缀着柔软的白狐毛,水灵灵的杏眼被寒风吹得带泪,映着冬日的苍蓝天光,愈发温润可人。
她踩着松软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皇……皇兄……”容今瑶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把揣在怀里的暖炉塞进容聿珩手里,“你是不是很冷?”
是叶贵妃的女儿,容聿珩自以为跟这个皇妹相处甚少,更没想过她会出现在此,“谁……让你来的?”
小姑娘道:“谁也没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
几位皇兄皇姐里,只有太子哥哥未曾对她流露出或厌恶、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这个时候他一定很冷,很难过。
容聿珩声音微哑:“回去。”
容今瑶摇了摇头,道:“皇兄,小六陪陪你吧。我难过的时候,就特别希望有人能陪我呢。”
小姑娘站着的身量堪堪跟他平视,容聿珩惊异于容今瑶的懂事,微微怔神,遂解释道:“天冷。”语气强硬几分,“快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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