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熏出来的红晕, 也算彻底放下心来,他从椅子上站起身:“陛下早些休息,臣先告退了。”
谢予灵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顾深等在这里这么久, 是有什么事情要同自己说, 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应对的心态,可没成想他竟直接就要走了,顿时有些不明所以。
那天晚上, 谢予灵躺在行宫里宽大的龙床上,身体疲倦的厉害,可就是睡不着,脑海里一遍遍的想起这些年来与顾深有关的种种,心中复杂的情绪几乎纠成一团乱麻。
这世间,天大的事情,大不过生老病死,而经过这一次,谢予灵那高高筑起的心房被瓦解的几乎有些分崩离析,他没有一刻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个男人,是真的不会要自己的命,或许他的确是有些在乎自己的。
那些破土而出的情愫,生根发芽、开出让人目眩神迷的娇花,吸引着少年去靠近,可是那花茎上又生着黑色的尖刺、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这种心思是危险的,不应该存在的,自己必须与之保持安全的距离。
谢予灵想了许久,始终无法厘清那些纷乱的思绪,最后就在这种茫然与纠结之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顾深内功精纯,第二天早起仍旧精神奕奕,根本看不出半点昨天醉酒和差点淹死的痕迹。
他直挺挺的坐在黑小子背上,长发在脑后挽成个干净利落的髻,用白玉发冠紧紧束住,长眉斜飞入鬓,眼角微微上挑,一身玄黑浅暗纹的衣袍愈发衬的他皮肤白皙、气质清俊,一眼看过去,满是不能忽视的存在感。
人群中总有人朝着顾深投来神色各异的目光,顾深早都习惯了,八风不动的任他们打量,然而自己的视线却忍不住的看向那个被万人簇拥的少年。
谢予灵面色有些苍白,白嫩的皮肤上,眼下两片淡淡的青影,看着略有几分憔悴,但绕是如此,他言行举止之间,仍旧充满了威仪与神采。
少年一手拿着长弓,另一手从马背上的箭筒中取出一支羽箭,他慢慢仰头,修长的脖颈在空气中蜿出一条优美的弧度,旭日在那张年轻的面庞上洒落一片光辉,晃的他微微有些睁不开眼,可是手上持弓拉弦的力道却稳如泰山。
羽箭毫无停顿的射了出去,一声尖啸划破长空,天上有个黑点直线坠落,然后随着距离的拉进,那黑点越来越大,落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竟是一只玄黑凌厉的雄鹰。
皇帝首开一弓,博了个头彩,这是再吉利不过的事情,众人一时吶喊连连,其呼万岁,场面瞬间热烈起来。
谢予灵率先策马入了树林,之后是几个王孙贵胄,再是文武官员与各家公子,顾深亦在其列,因他位高权重,所以站位离的与谢予灵很近,众人脑子里想的都是要猎得更多的猎物,好一举夺得彩头或者在天子面前好好露一手,也只有他一派悠然,注意力全放在那个一马当先的少年天子身上,满心存着不自知的风月无边。
顺着入口进入林子之后,人群便分散开来,顾深若是一直跟在谢予灵身边,只怕那群官员们又该怀疑他图谋不轨了,故而便随意的策马朝着一个方向行去。
福安身手一般,没有跟着顾深进林子,一旁随侍的是魏允城,这样围猎的机会寻常可很少有,魏允城来之前就跃跃欲试,可是看见顾深策马慢腾腾的在林子里晃荡,他也不好自己去“大杀四方”,忍了一会儿简直是手痒心更痒,跟在顾深后边握着弓箭就差跳脚了。
顾深走着走着,突然听见一声叹息,回过头便看到那五大三粗一老爷们儿垂头丧气坠在马背上,顾深想了想,说道:“不用跟着本王,你自行活动去吧!”
魏允城双眼一亮,脊背瞬间挺直了,可他立马就想到自己的职责,又板正面色道:“属下……”
顾深几乎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没等他讲完便打断道:“怎么,还怕你家王爷走丢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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