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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开,腰的位置却显得刚刚好。胸口之下,腰线收束,多半要怪上半部分的对比,雷米尔的腰显得意外纤细,你几乎觉得自己能把它握在手里。深色背心与浅色牛仔裤之间,一块小麦色的皮肤格外扎眼,雷米尔的裤子相当低腰,没办法,他得找个地方放尾巴。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他的尾椎骨末端有一根尾巴,裤子拉不上去,露出了臀窝与一点儿股沟。那根黑色的尾巴没继续成长为恶魔的凶器,反而保持住了那个钝箭头似的尖端,有种未长成的柔软感,让你觉得浑身不对劲。这东西并非安安稳稳的死物,它会在雷米尔心情不错时慢悠悠地摆动,你想不盯着看都做不到。你看到那摆动的尾巴,继而顺着看到衣裤之间的缝隙,裤子不算紧,你的手大概能塞得进去。

你知道那摸起来是什么感觉,你为此心跳加速,你为此深深忏悔。

有一次你忍不住抓住了那根尾巴,像抓住钟摆,希望它别再摇晃。它摸起来真的挺软,没有甲壳,有点儿像娃娃鱼。你下意识捏了一下,雷米尔跳了起来,弄洒了汤。

你为此郑重道歉了很多次,道歉得雷米尔都烦了。他掐了你的手腕一把,跟你说这样扯平。他手指的温度长久地留在那里,烫得吓人,你用手指摸过手腕,又用嘴唇贴上,像检测自己是否发烧时一样。那里温度很正常,大概只是你的错觉。

雷米尔的头发慢慢变长,你看到他吃饭时频繁撩头发,以免它们掉进盘子里去。你去了商店,在一大堆发带、发圈、发夹和发箍边发呆,第一次发现处理头发的道具居然有这么多种。最后你在店员的推荐下选择了一条藏青色的发带(“适合红色头发!”她说,以为你要给哪个福利院里的姑娘),把它交给雷米尔。

你的确给不少小姑娘扎过头发,如果雷米尔不会使用发带,你可以替他扎。但雷米尔只试了一次便绑好了,让你有点微妙的遗憾。也是,他有一个妹妹,从小给妹妹绑过不知多少次头发。

你从未见过那位玛利亚,但你对她的了解恐怕比对镇上的任何一个人更多。雷米尔告诉你她的名字,她的生日,她的爱好,描述她棕色的眼睛,她棕色的、打着卷儿的头发,说他们相依为命的经历。他说玛利亚是个天使,你相信这点,她是雷米尔的妹妹,而且雷米尔这么喜欢她。

他跟你谈玛利亚,也跟你说弗恩,他的好友。你一度为此困惑,毕竟雷米尔的妹妹和朋友都已经死于非命,痛失所爱的大部分人都需要很多年的缓冲才能再度谈起逝去之人。你把这问题委婉地问了出来,“为什么不谈?都是些好事。”雷米尔说,“现在只有我记得了。”

名为玛利亚的姑娘已经长埋地下,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她的学生,她所认识的绝大多数人都与她同日赴死,唯有她的哥哥还活着,只剩下她哥哥还记得她。你突然明白了雷米尔为什么要跟你说,过去只有一个人还记得玛利亚,现在有两个。

你会好好记住她。

你记住她的名字,记住她的喜好,记住她的生日,你在她生日的那天为她买了蛋糕,还有蜡烛,蜡烛是她喜欢的颜色。你把蛋糕买回去,雷米尔会吃掉它,而玛利亚小姐一定不会介意哥哥吃了她的蛋糕,她会很高兴的。不过你不知道雷米尔是否高兴——尽管你猜测和希望他会高兴——当你把蛋糕放在他面前,他的双眼大睁,嘴唇发颤。

你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当你道歉,雷米尔不停摇头,说了一连串谢谢。他很高兴,高兴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语无伦次,手足无措。原来他也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你想,你还以为他任何时候都会非常果断呢。雷米尔在客厅和厨房之间走来走去,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似乎想做点什么庆贺,你的屋子里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他便又开了昨天剩下的几瓶酒。

雷米尔昨天才喝到断片,你认为他今天不该再喝,无论他怎么声称自己一点都不头疼。你劝说,他辩解,一来二去,那酒不知怎么的就被你喝了。你喝得不多,跟昨天几瓶几瓶地喝到底朝天的雷米尔比起来,只喝了一杯白兰地的你不算什么,不过在此之前,你与酒的接触也仅限于圣餐日用嘴唇碰一碰红酒,大概一瓶盖这么多。

这就是为什么不久后你躺到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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