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兴趣是个保守的说法,你在恶魔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厌恶。它盯着食盆,像猫盯着橘子皮。你在犹豫要不要出去,一方面,不被人旁观可能有助于它进食,另一方面,你不太希望它把食盆打翻,把饲料扔满整个浴室。味道大的东西容易染在毛巾上,洗起来麻烦。
“这是,什么?”177说。
那么它会说话,你想。混血种里能听懂人话与听不懂的对半开,能说通用语的再对半。它的声音沙哑缓慢,听上去不像初学者生涩学舌,倒像很久没说话后重新开口,或者只是声带还没从昨天的过载中恢复过来。
“食物。”你说。
177瞪着你,这又和昨天的怒目而视不太一样。之前是愤恨与威吓,现在则是某种……说不好。它看了看食盆,嘴角扭曲了一下。
“你是个神父?”它说。
你不明白它说这个干什么。你穿着标准法袍,你戴着十字架和玫瑰念珠,你能使用祷言,别人还叫你神父,你不是神父还能是什么呢?可177眯着眼睛,看上去在质疑什么,于是你耐心地回答:“我是个神父。”
它嗤笑一声,眼中毫无笑意。你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从中读出尖锐的嘲弄——这不奇怪,恶魔嘲笑一切憎恨一切——可又不止嘲笑。你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那看起来像什么了。
是那种你父亲发现你在吃糖时的神情,是杂货店门口的老太太看着青少年吸食大麻时的神情。在你们对视的那个短暂瞬间里,这恶魔的脸几乎是严厉的。你惊奇地看着177,仿佛看见一只食尸鬼走进礼拜堂。
下一刻177垂下了眼睛,像是失去了兴趣,又或者只是不想跟你起冲突。你等它继续说点什么,它什么都不再说。一分钟空白的等待后,你离开了浴室。
上午你去了收容所,像往常一样干义工的活儿。你谢绝了收容所的午餐,回来看177,食盆没被动过。下午你又做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踩着夕阳归来,你打开浴室的门,食盆还是毫无动静,有苍蝇在上面盘旋,你赶走它,觉得自己该检查一下纱窗。
177坐在浴缸的另一边,手肘上增加了灼伤,看来它已经尝试过攻击浴室的窗了。它的锁链相对宽松,能在整个浴室与卫生间内活动,但也仅限于此。你的住所到处都是自己刻上的小小祷文,如果这个小镇沦陷,这儿能抵抗恶魔杂兵起码三天——你知道这事发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只是出于习惯。
混血恶魔身上已经看不到流血的伤口,昨天大片大片的青紫几乎全数消退,不过它手肘上的灼伤会在接下来几天里持续疼痛,自作自受。你收拾掉那个食盆,打开换气扇和大灯,戴上橡胶手套,脱掉鞋走进浴缸当中。177往你相反的方向退了一点,当你试着掰开它的膝盖,它企图踢你。
你躲开,同时念了一半祷文,只是出于警告性质。177的脚在你的皮肤发亮时停了下来,它的两只爪子攀住了浴缸两边,不再看你,转而去看天花板。你很高兴它能学会配合,这样就没有谁需要受伤了。
你抓住它左腿的膝弯,将那条腿抬起,让它的下半身对你暴露出来。撕裂伤已经愈合,看上去只有一点点红肿,隔着薄薄的医用橡胶,你能感到穴口比昨天状态良好许多。177的后背在你将手指伸进它体内时向下滑了一点,你靠近它,想调整它的位置,好方便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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