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长剑驻地,从小道上直起身子,勉力起身欲要往前方山间而去。
跌跌撞撞间,数十道身着黑衣的人影从身后林间飞跃出来,个个手持长兵呼啸而至。
方那剑光,原是追杀前兆。
“林平之,你逃不掉了,识相的就快把《辟邪剑谱》交出来,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身后传来蕴含内力的长啸,激得本就重伤的青衣少年心间震荡,“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血珠坠落在草丛间,却有一些洒在丛中石碑上,将石碑染出奇妙的色彩。
林平之往前蹒跚几步,背靠石碑抹开唇上鲜血,冷冷笑了一声:“要什么剑谱,我没有!”
他这么说,却知对方是决计不会信的,否则就不会从岳阳一直追杀他到巴蜀,人数越来越多,其间混进的势力也不知几何。
如此漫长的追杀,哪怕得到结果,这群人也不一定会如他们嘴上说的一样放过他。
不,是一定不会。
福威镖局满门被灭,死状凄惨至极,他的师父师娘惨遭毒手,父亲母亲……他们后来也被这群黑衣杀手杀死了,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动的手。
就为了那他听都没听过的《辟邪剑谱》!
眼前追兵越来越近,林平之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中流露出几分绝望。
他还没有找出真相,还没有为惨死的父母亲友报仇,难道就要死在这里吗?
不,绝不!
林平之握紧手中剑,运起所剩无几的内力往小道相反方向蹒跚掠去。
蜀地夔州,崇山峻岭,地形诡谲,甩掉这波人后,他倒是能再躲藏一阵子。
他从前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自己那点功夫不错,一朝遭遇大难后方知,他的武功在武林压根排不上号,只轻功却在这段时日的追杀中好了不少,尤其在岳阳意外被发现身份,拐道逃到夔州这段日子里进步神速。若放在往常他有这种水平,父母会把他夸出花来。
从这个方面看,竟也算得上某种因祸得福?
林平之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他倒宁愿不要这种福气。
集中精力奔逃之时,他没有发现一封黑底描红的纸笺从他衫子里滚落出来,顺着风飘下草丛。
“这小子滑不溜秋的,追!”
黑衣杀手的领头人目标明确,提剑就要往没入山林的林平之而去,身后却有一人犹豫了半拍,小心翼翼开口:“真的要去?那前面可就过了阴阳界。”
民间传说,夔州有驻守人间的鬼差向鬼门关投递文书的府邸,以‘阴阳界’与人间分割开来。
“不过一民间传说,你怕了就走,莫妨碍我们!”
开口的人是夔州籍贯,闻言面罩下的脸顿时阴晴不定,他咬了咬牙,最终骨子里的某种惧怕还是压过了贪欲,转身从来的方向走了。
领头者冷笑一声,这人本就不是他们这边的,不过是正好有同样的目的才暂时合作而已,他要是胆怯跑了,还省得他们日后灭口的功夫。
山中雨幕朦胧,这数十个追杀了林平之一路的杀手一心想着抓到人回去交给主人,因而也没有发现,在他们的身影掠过石碑往前方追去时,那方古朴不起眼的石碑上发生的动静。
草丛里的纸笺被雨水冲刷,却丝毫没有半点湿润的迹象,反而又被风诡异地吹起来,轻飘飘依附在石碑上。信笺上撒着几枚零散的梅花印记,更像是某种小兽的爪印,在黑底上透出殷红色彩。
被草丛遮掩了大半的石碑上,原本模糊不清的字迹隐约亮起。
林平之一头扎入了崇山峻岭,全心全意奔逃间,飘荡在曲折山道上的细雨渐渐小了下来,雾气却是霏霏不绝,几乎到了令人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他逃着逃着,忽觉耳畔早已不见兵戈声,那些喊打喊杀的追兵消失无踪。
清风拂过林梢的簌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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