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吊丧。
你早就感觉自己老了。
在路过的一面橱柜窗里,你看清了自己佝偻的身躯,发抖的双腿,褶皱的皮肤,以及双浑浊的眼睛。
你觉得这就是你:浑身散发着淡淡腐臭的老人气味,眼里又有即将面对死亡的平静与安详。
一个疲惫的,将死之人。
而支撑你还能勉强喘息的,不过是一口气。
被一口仙气吊着。
噗!
你被自己的比喻给逗乐了。咧嘴笑了好一会儿后,才用漏风的黄牙,继续吹着走调的口哨,慢腾腾地走在暖阳之下。
由于这次断气于一次狗血的意外,你不用花心思去挖报复对象的资料,于是你干脆在一家公园的长椅上,躺到了太阳落山。
从旁边路过的人,有的在闻到你身上的馊味后嫌弃走远,有的朝你投来几束好奇的目光,还有人走过来靠近,拍一拍你的肩膀,想知道你这个堂而皇之占用公共资源的人是否还喘着气。
你没睁眼,只是加重了呼吸,无声地告诉他不用为你打911叫救护车或者直接拖你去火葬场。
等太阳下山,天气转凉后,你紧了紧身上仅有的两件衣服,花掉身上所有的钱,换来几瓶劣质的威士忌。店家见你一人过年,还颇为好心地多送了你一小瓶杜松子酒。
你躲进四下无人的角落,趁着这个不会有人在你耳边嘀咕“喝酒伤身”之类的话的机会,打算一醉方休。
酒精是世界上最赞的麻药。
你对此深信不疑。
……
“这位先生,清醒点了吗?”
你感觉有只手在晃动你的肩膀。
手的主人动作毫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粗暴,把宿醉后的你晃得更加头晕目眩。
你准备睁眼看看是哪个混球扰你清梦,结果眼刚一睁开,就发现对方的绿眼睛还挺眼熟。
等你用半报废的脑子费了点时间去思考,才想起是在哪见过。
“啊,是你啊。”
你迷迷糊糊地挥挥手,权当打招呼。
“你这头发上次见你时就跟这差不多,这么多年怎么才长这么一点点?”
“……”
宿醉过后变得沉重的脑袋你有点支架不住,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把脑瓜子磕到地上。还好那只晃醒你的手及时地将你扶住。
你也跟着瞧见了对方身上深蓝色外套左上角的三个黄色字母。
“咦,你现在是FBI了?”
你遗憾地拍了拍扶在你肩上的手,眯着眼,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老生常谈地说,
“不都跟你说了,让你找工作时谨慎点嘛?FBI算是什么烂工作啊,也就听着高大上,每天还不都是加班加班加班?加班加得能让你头发全掉没!得,破案了,你现在的头发这么短,一部分的原因就在这里。啧,活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年轻人——”
你自己完全没发现自己嘴里说出的不着边的话,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越摇你头越昏,最后干脆把脸贴着墙壁,让冰凉的触感让自己清醒点。
话说多了,嗓子有些干。
你咂巴了下嘴。
对方这才得空,在你一长串发言之后,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们认识?”
“啊,不认识。”
你跟这副身体也才认识不到一天。
“那刚刚说的那些……”
“我喝大了。”
你言简意赅地堵住他后面的追问。
这也是为他好。
以防一个大好青年二十多年的无神论价值观给一下嘎嘣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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