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进来,窗台照得发亮,没有打扰他们的安睡。
林煦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渐暗了,床上只有他一人,身边的温度凉透了,枕头上放着一张纸条,是江旸潇洒骨感的字。
【我开车去山下加油,大概四十分钟,睡醒别害怕】
林煦瞧着这纸条笑了一下,这人俨然把他当小孩儿一样,好像忘了自己比他大两岁。
这会儿林煦也忘了之前病情严重时,片刻都离不开江旸的是谁。
林煦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有江旸在觉得无聊,索性起来走走。
他端着床头的温水喝了两口,打开窗户,清爽的空气立刻涌入肺腑,驱赶了残留的睡意。
林煦身子犯懒,坐在窗台上瞭望远处的云彩,早上才看了日出,这会儿已经快是夕阳了,它比朝阳更炽热,染红了半边天,晚风裹挟着火烧云的热烫吹起他的发丝,宽松的白衬衫留下了一抹艳丽的金黄,眉眼的淡然要被霞光焐热。
“哎,小伙子,睡醒了?”老板娘路过见到林煦,热情地打招呼,“晚饭一会儿好,听你男朋友说明天你们要走了?有时间常来玩儿。”
林煦浅浅地笑了一下,“嗯,谢谢。”
老板娘打量着林煦,说道:“你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状态好了不少。”
“有吗?”林煦问。
老板娘放轻了声音,目光和善,“你第一天来的时候,嗯……怎么说呢?像一个刚出生不敢见人的小狗,怯生生的样子,招人疼。”
林煦被这个形容引得笑了笑,等着她继续说。
老板娘注视着林煦的眼睛,突然说,“小伙子,你很幸福,有这么疼你的男朋友。我的老公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这些年一直是我一个人。”
林煦的笑意淡下去,眸光暗了暗,水杯里的热气散去,水由温转凉。
“我们感情很好,以前上学的时候就谈恋爱,到后面结婚已经是十多年的感情了,”老板娘坐在围栏的木杆上,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他在的时候跟你男友一样,很宠我、很爱我。我因为体质原因不容易怀孕,但是他没有嫌弃我,顶着家里压力和我搬出来住。”
林煦见她脸上有笑,眼角的细纹都是幸福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安慰几句又觉得太过浅显。
“后来他去世了,我悲痛欲绝,觉得天都塌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像他爱我了。”说到这,老板娘笑了笑,“那会儿我就像之前的你一样,怯生生的不愿意见任何人,家人来看我,我一句话都不说,灵魂也随他而去了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格外关照林煦一些,有过相似经历的人,只需一眼就能认出同类。
林煦瞧着她如今状态这样好,这不是时间能平复的,伤痕可以淡去,疼痛可以消弭,可是要一个人走出新生是很难的。
当年他听着江旸的音频才勉强苟活,如今仍是需要江旸陪着才有力量。
独自坚强太难了,像一个人沙漠行走,望不到尽头的黄沙漫天盘旋,好似全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惶恐、绝望和疲累如层层叠加的沙包让人喘不过气,身体被压得佝偻,丧失求生的欲望,最后只能认命地堕入黑暗。
老板娘看出林煦的疑问,微微扬起下巴,染成紫色的发色在霞光下异常绚丽,“我发现我怀孕了。”
林煦一怔,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或许老天看我太可怜了,终于肯赐我一个宝宝。”之前老板娘还很活泼,说到宝宝时散发着一种母性的温婉和光辉,“有了希望之后,日子自然会变得好过一些。”
林煦赞同,他想到了江旸的笑脸。
不管五年前还是现在,他的希望没有变过。
希望是能驱散阴霾的阳光,是支撑踟躇前行的动力,还是带来勇气的力量。
“妈妈!”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来,奔跑的声音由远及近。
活泼又明艳的色彩从林煦的眼前飞过,像一只可爱的小鸟扑进老板娘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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