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往对方所指的方向走去。他心神不属,过月洞门时不慎和对面的人相撞。容冲还没来得及道歉,对面就已经说出“对不住”,容冲抬头,看到对方,两人都是一怔。
谢徽?
容冲意外于他怎么认识此人,但身体腾然升起的敌意却告诉他,他不会认错,就算化成灰他都不会忘了这张脸。
为何?他和此人有什么过节吗?脑海里那股怪异感越来越重,众人见容冲冷着脸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忙说:“三郎,这是谢家的嫡长孙,谢徽。你可能不清楚谢家……”
“我知道。”容冲冷冷打断旁人,盯着谢徽,意味不明道,“谢大郎君,久仰。”
只是看他的表情,怎么都不像很乐意认识谢徽。谢徽怔忪过后,记忆回笼,想起来自己在某位长公主举办的春日宴,汴京数得上名号的闺秀、男郎都被邀请至别苑赏花,甚至公主也出宫了,其实这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容冲一个已经定亲的人出现在此处,再结合近期汴京的传言,谢徽不难猜出容冲的来意。
多半是冲着大公主福庆殿下来的吧。
福庆,谢徽念到这个名字,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异样。但他从小接受君子教育,习惯了克己复礼,本能忽视自己的想法,为他人圆场:“不敢当。容三郎君步履匆匆,莫非在找福庆公主吗?”
容冲听到赵沉茜,心底的不痛快立马化成急迫,问:“你见到她了?”
“刚才看到了。”谢徽指向月洞门里一条小径,说,“我从这条路走来,途中看到大公主在湖前赏花。只是……”
容冲眯眼,莫名觉得这个小子在耍花招:“只是什么?”
“只是殿下看起来情绪不高,似乎生气了。”
旁边一个和容家熟悉些的郎君听到,打趣道:“三郎,你又惹公主生气了?”
容冲眼神迷离,茫然道:“应该是吧。”
众郎君很好奇,凑过来问:“为什么?你做什么了?”
“我不知道啊。”容冲是发自真心不知道,他似乎一直不擅长和她相处,总是惹她生气。茜茜聪慧理智,从不会无的放矢,如果她生气了,一定是他的错。这个想法就像钢印一样铸在他脑海里,他心里那些怀疑、怪异突然就消退了,满脑子只剩一件事——去找她,赶紧哄她回来。
容冲顾不上寒暄了,快步往花园跑去,说:“我得去找茜茜,你们自己走吧,代我向主人问好。”
男郎们看着容冲急不可耐的背影,又酸又妒,并不是嫉妒他娶到了公主,而是嫉妒他能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并且堂而皇之示爱,哪怕对方是个公主。一个男郎说道:“真是羡慕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其余男郎无声笑笑,脸上都是同样的神情。谁说不是呢,他们这些贵族男郎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他们这一生是为家族而活,从读什么书做什么官,到娶什么女人什么时候生孩子,都要听家族安排。唯有容冲不同,他生下来就在权势煊赫之家,父母恩爱,兄弟和睦,没有夺家产那些腌臜事,甚至连婚姻都能选自己喜欢的女子,在圆滑的世俗里,兀自做着最叛逆的风,最不服管教的火。
这个年纪的贵族男郎早就知事了,悄悄讨论着容冲和大公主的风流韵事。谢徽本该是最合群的人,但今日他一点都听不下去,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声嘶力竭告诉他,去找她,不要因为男女大防处处避嫌,而要主动走到她身边,让她记住你。要不然,你会后悔终生。
这道声音离经叛道至极,绝不是众口交赞的谢大郎君该做的事,但谢徽今日突然按捺不住了,他做够了优秀端重的壳,甚至没有任性一次。如果这样活一辈子,该有多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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