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管家想起谢徽的手段,不由打了个寒战。他们这位谢大郎君看似光风霁月、谦谦君子,年纪轻轻就官拜宰辅,历经两朝屹立不倒,官场上人人称赞谢相公温和儒雅,几乎没见他与谁红过脸,然而管家却知道,谢徽最是猜忌记仇不过。
他心里有仇,却从来不说,而是依旧在家做孝子贤孙,在外做和气老好人,慢刀子割肉,一点点折磨仇人。
既害人,又害己,总之他不好过,那么别人也要跟着他一起生活在地狱中。
管家不敢再耽误,如实说道:“相公出门后,薛夫人不知怎么听到了风声,上门探望老夫人,想将薛姨娘接回去住。”
“接走了吗?”
“自然没有。”管家忙道,“奴等谨记相公的吩咐,说薛姨娘有家事需操持,婉言相拒。老夫人那边派人来了好几次,奴都没有放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院外传来吵嚷声,隐约能听到一个激动高亢的妇人声音:“我是他的生母,母亲见儿子,还需要通传吗?”
管家尴尬,小心翼翼瞥向谢徽。谢徽神色淡淡,脸上看不出什么波动,唯独放下姜茶,轻轻按了按眉心。
他一言未发,但是管家已经懂了。谢徽是孝子,不会忤逆母亲,至于自长公主死后他就再没和谢康氏见过一面、说过一句话,控制谢康氏的交际,将她软禁在谢宅中,不该出自一个孝子之口,定是下面人自作主张。
六年前,谢徽的妻子福庆长公主惨死荒野,谢徽对此表现得非常平淡,似乎对这位联姻的妻子并无多少感情,但只有谢家人知道,福庆的死,放出了一只怪兽。
谢徽从此像变了一个人,他本就内敛,赵沉茜死后他的越发隐忍莫测,可是行事手段却一改初衷,走向极端。曾经他遵守儒家礼法但不墨守,化道为己用,但赵沉茜的死打破了他对道德的坚守,他彻底变得不择手段。
他一反众人预料,竟主动纳表姑娘薛月霏为妾。谢老太爷以为谢徽想开了,十分高兴,但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高兴早了。
谢徽纳薛月霏为妾,并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繁衍子嗣,甚至都不是为了色相,只是因为在当今世道上,一个男人对女人最高的权力,就是丈夫对妻子。
女儿大了父亲要避讳,而儿子再大也要听从母亲教诲,唯独丈夫,有权力让一个女人做任何事,哪怕皇帝来了,都无权指摘。
更别说,薛月霏还不是妻,而是妾。
谢徽草草纳了薛月霏,连仪式都没有,只是送去一箱财帛,让薛月霏从谢康氏院里搬到谢徽的院子。谢康氏和小康氏听到下人传言,甚至都来不及过去看薛月霏一眼,她就已经完成了从官宦女到世家妾的转换。
薛月霏期待又忐忑地搬过来。最开始她觉得她毕竟是谢徽表妹,两人血脉相连,那个妖女都死了,死人哪争得过活人,表哥就算心里有气,时间长了,总会被她打动,实在不行,她还有姨母庇佑。
然而当夜,薛月霏并没有等来圆房,谢徽面都没出,只是让一个仆妇压着她,去给主母请安。薛月霏被拉到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对着一个没有写名字的牌位跪了一夜。薛月霏心想表哥气她和外人勾结,对他的传讯符做手脚,间接导致了福庆长公主的死,表哥心里有气,她可以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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