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书包放了不少东西,挺沉的,他用两根手指头松松勾着,看她穿衣服。骆悦人套袖子的动作加快一些,拉链没拉,已经感觉到一阵兜身的暖。
仿佛穿上盔甲,将寒意隔绝在外。
她从梁空手里接过自己的书包,穿过两臂,背回肩上,脑子还想着他的调侃。
真的是,谁是他好大哥啊。
想着,她没察觉自己嘴角不由弯起,用一种俏皮声音说:“我不当大哥。”
梁空没多想,眼睛跟着瞥过去,顺话问:“那你当什么?”
“我是你女朋友啊,高祈就这么说的。”
好像越假的话,就说出来就越坦荡。
她底气好足的样子,表情毫不扭捏,自知是假的,假得理直气壮。
纯粹到有些伤人。
至于伤到谁了,那是她不可能知道的部分。
梁空过了会儿才配合地笑出来,音域空乏,低低的,像是隐藏了关键情绪。
潮湿的风从行道树间跌撞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冷风携水汽吹到脸上,时间似减慢流速,骆悦人捕捉到他声音里的一丝苦涩,如同幻听。
她回过头,见他寻常地吐出一个字。
“对。”
他身后是一整个阴雨夜的长街,灯火稀疏几点,聚着微弱的光,雨不会再下了,但天气还是那么湿冷。
两人视线交汇,梁空问:“看什么?”
骆悦人心思比较敏感,斟酌片晌,认真跟他说:“梁空,如果我多余了,你就告诉我,我已经挺开心的了,我不想耽误你做别的事。”
你他妈耽误我的事儿还少?话甚至都没顶到嗓口,他分明清晰的喉结一滚,字字咽回去。
这种话没劲。
心甘情愿的事,大大方方地做,学怨妇做派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梁空什么都不缺,更不会缺她这点毫无意义的歉疚。
“梁空?”
那声音轻轻软软,拂近了,像是踮起脚凑过来在喊他。
他倏的回过神,就对上她那双氤着夜雾的眼,眸光泠泠,有几分空茫,如储藏一个故去的雪天。
他脖颈稍稍僵住:“怎、怎么了?”
她问:“你干嘛不说话?”
她目光里透出毫无攻击性的钻研,没别的意思,直突突的,好像他是一道她从来没见过的题,好学生勤学好问,试图斟字酌句去理解。
就在她入神,又不觉靠近一分时。
梁空应激反应一样撇开脸,二十公分的身高差,叫她不能再窥见分毫。
只从仰望的角度,目睹他侧过去的睫毛变成淡金色,圈影叠晃,浸着对街的灯火。
幻觉一样的亮,衬得他眼底不可见的情绪愈发生晦,那样年轻漂亮的一双眼,有种厚重的倦旧。
这种须知欲盖反而弥彰的感觉,出现在梁空身上,非常矛盾,她有些忍不住去靠近,去计较猜想。
可轻浮暧昧的话声迎面袭来,猛又把她凿进现实世界。
“靠那么近干什么,衣服不够厚?还要加上我取暖?”
闻声,骆悦人面烧,立马退开距离。
再抬眼看他,刚刚那阵风已经从街心荡过去,黑色电线上摇摇欲坠的水珠不见踪迹,一切回到原位。
梁空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大少爷样子。
两分钟后,有熟友路过停下打招呼,喊他一起去哪儿玩,他混不吝地掀起眼皮跟人说:“没兴趣,滚吧。”
她站在梁空身边,没说话。
对街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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