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了。”
萧衍目送她离开,她走到一半时想回头,终是忍下了。
待到萧珂操办完先帝葬礼登基那天,凌迟的命令果真下达而来。
新帝登基原本是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的好日子,萧衍也捞到了一点好处,狱头问他临死前可有要求,皆可满足。
他并未吃一顿饱饭,而是想沐浴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狱头允了。
萧衍认真地把自己清洗一番,胡渣修刮得干干净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年老的狱卒替他梳发髻,说道:“我干了一辈子的狱卒,还是头一回给你这样的贵人梳头。”
萧衍坐在简陋的凳子上,看着铜镜中体面的自己,笑道:“劳烦老人家了。”
狱卒仔细为他挽好发,感慨道:“倒是可惜了,听说郎君你明年就及冠,委实可惜了。”
萧衍没有说话。
另一名狱卒催促道:“李老儿,还磨蹭什么,别误了时辰。”
李老儿道:“你着急作甚?”又道,“人世间苦啊,哭着从娘胎里来,带了一身血污,走的时候得体体面面干干净净的走。”
替他整理好一身囚服,李老儿才满意道:“郎君样貌生得好,身条也不错,下辈子啊,可别生在皇家。”
萧衍躬身行礼道:“受教了。”
李老儿连忙摆手,“贵人使不得,使不得。”
萧衍一点都没有赴死的恐惧,反而言语清和问:“不知刑房在何处?”
李老儿啧啧称奇,“你这郎君还真是,上赶着去过奈何桥哪?”
萧衍坦然道:“正如老人家所言,人世间太苦,去了,便不想再回来了。”
李老儿指了指他,“我带你去刑房。”又道,“上头下了令要把郎君凌迟,你知道凌迟之刑吗,一百八十六刀,多一刀或少一刀都不行,割下来的肉啊,得一块块摆放齐了,供上头检查。”
萧衍:“……”
好像是有点唬人。
李老儿把他领进刑房,案板上摆满了各种刀具,种类繁多,倒是让他开了眼界。
施刑的刽子手道:“裘某已经许久没施展过才艺了,今日得幸割这样的贵人,瞧着细皮嫩肉的,可别在半道儿上砸了手艺。”
萧衍无谓道:“莫怕,我命硬得很,只怕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
刽子手:“小子还嘴硬,等会儿你就知道厉害了。”
两名狱卒上前把萧衍捆绑到柱子上,确定捆绑得结实了,刽子手才伸手去解他的囚服。
外头忽然传来狱头的声音,“裘大郎,且停会儿,这里有个小娘子来送行了。”
程烟披着斗篷进刑房。
看到她,萧衍喉结滚动,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刑房里的人陆续退了出去。
程烟跟萧衍行了一礼,说道:“阿烟要走了,来跟萧郎君道个别,送杯薄酒请萧郎君上路走好。”
说罢打开竹篮,里头放着一壶酒。
萧衍缓缓道:“我不喝酒。”
程烟看着他没有说话。
萧衍:“我死后若入了你的梦,你怕不怕?”
程烟摇头,“不怕。”
萧衍抿嘴笑,“我不爱喝酒,阿烟有糖吗,给我一块糖,含在嘴里,甜。”
程烟垂首沉默了许久,才默默地从竹篮里取出一块小小的方糖,喂进他嘴里,“甜吗?”
萧衍点头,“甜。”
程烟强颜扯出一抹笑,“他们说我现在可以回家了。”
萧衍:“回去了,记得好好吃饭。”
程烟点头,“那我回家了。”
萧衍“嗯”了一声。
程烟把竹篮放下,朝门口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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