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生气,可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时,如何中招的,只能极其不甘心地被拖进了睡眠中。
再度醒来的时候,崔子真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眼前仍旧蒙着布,似乎就是上次那一条,而室内的熏香,身下的床榻似乎都很熟悉,他好像被带回了明月楼刚收拾好的寝室里。
不远处还传来了汩汩水声,崔子真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那是倒酒的声音。
他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崔子真也不再装睡,恨恨锤了一下床榻,冷嘲热讽:“你好悠闲啊,当真不怕死吗?迟早有一天,我要……”
狠话说到一半,想到如今眼前遮蔽视线的布其实已经没什么用了,对方也做好了被他揭破身份的准备,就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思。而且对方的修为比他高,如果真的不想有以后,他说什么迟早有一天……其实已经不存在这种可能了,就觉得心灰意冷,说不下去。
崔子真冷着脸独自摸索着坐了起来,脚步声和酒香也渐渐靠近,那人站在他面前,在剥夺了他的视觉之后存在感仍然强烈,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像看着一个手下败将,一面欣赏他颓败的神色,图穷匕见的绝望,一面饮下玉露琼浆。
崔子真咬着嘴唇忍耐片刻,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本就不擅长与人周旋,干脆就开门见山了,在那人似乎抬手想要摸自己的头发时,选择了开口:“够了,嵇沄。”
他换来的是一片沉默,好像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但既然已经开口,崔子真也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把心脏里的刀捅得更深一些,豁开所有真相:“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不管你想要什么,想报复我,想让我体会一番被人掌控的羞辱……不要再这样装下去了!我受不了的!”
他确实是受不了。
起先,他怀疑过所有人,但就是没有想过,对自己知之甚深,自己从来不会防备的,其实第一个人就应该是嵇沄。后来他是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是他不相信,觉得嵇沄没有理由这样做。
后来他发现了嵇沄这样做的理由就是自己,但怎么也不相信嵇沄居然对自己隐瞒了修为,隐瞒了恢复的事实。再说,这怎么可能呢?郑元秋能够重修,那是因为他转而练了魔功!嵇沄难道会去练魔功吗?
可是如果不选这条路,就没有废人能够重新修道的可能了。
崔子真一片浑浑噩噩,但在看到嵇沄从前的佩剑,发现它被保养地极好,里面甚至即将生出器灵,他就不得不承认,嵇沄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好像觊觎他,总是保护他,但是又不肯暴露真身的变态。
为什么啊?如果想要报复他,为什么不能真身上阵呢?看着他迷茫地恨着自己,难道就很快乐吗?
崔子真想不通。
站在他面前的嵇沄叹息一声,抬手将他眼前黑色的绸带勾了下来,声音低沉,迷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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