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英自然地接过伞柄帮她持伞,评价道:“嗯……这次比上次画得好多了。上次隔得老远都能看见你的卧蚕在闪闪发光。”
童新月被他逗笑:“放屁,我从来没在卧蚕上涂过带闪的东西。”
他们边走边聊,一路来到冯雪画展所在的展厅。在入口最显眼的地方,有一面石墙雕刻着赞助人的名字。童新月看也不看就往里走,戴英却在石墙前顿住脚步,望向某处出神。童新月也驻足观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问:“怎么了?”
戴英摇摇头:“没什么。”
周六的下午,这个小众的个展悄无人声。戴英和童新月顺着策展人设计的路线慢悠悠地往里走,逐一欣赏冯雪不同时期的画作。跟很多青年艺术家一样,冯雪也爱用综合材料创作,时不时做一些新潮的尝试,但更多的还是功底扎实的布面油画。
“戴英,看这个,这个是冯雪的自画像。”童新月在一副名叫《雨夜对话》的油画前停下,招呼戴英来看。策展人为这幅画单独留了一整面墙,用灯光引导,突出了这幅画的重要性。
画上的场景是暴雨中的荒野,一名长发女人站在荒野正中央,头发和白裙都被大雨浸湿。冯雪在创作时突出表现了雨幕,所以整幅画都显得朦朦胧胧的。女人就安静站在那里,隔着雨幕与画外的人对视。
“靠。”童新月由衷感叹,“她把她自己画得好美。”
她退后几步,举起手机,想要把这幅画完整地拍下来。戴英正好站在画前,就与画作一起进入了她的取景框内。
童新月手指定住,没有按下拍照键。她放下手机,有些不是滋味。
戴英没有察觉她的举动,只是盯着画发呆。他在品评这幅画吗?不见得,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总之不是开心的事就对了。
画里的女人形容萧瑟,这是当然的,因为画家刻意描绘了这种氛围。可是在童新月看来,站在画前的戴英似乎也被这种氛围侵染了,他身上某种沉重的气质不经艺术加工,更加立体,也更加现实。
童新月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戴英,就是在一场展览上。那是有关游戏的展览,童新月公司的展位和戴英公司的相邻,都是被挤在角落的小展位,各自守着自家既不叫好也不叫座的游戏。
不过,同样是无人问津,戴英那边却比童新月这边“热闹”许多。童新月从早上九点来到展位上,就一直能看到隔壁展位上的中年人摆着领导架势,对着一个年轻人呼来喝去。一会让他搬物资、领盒饭、丢垃圾,一会又让他打印资料,回公司取文件……在不肯停歇的支使声中,年轻人连坐下来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任何时候朝他看过去,他都在来回奔波。
这个年轻人就是戴英。
到了下午,戴英仍然被那位领导不合理地驱使,干些没有意义的杂活。比如,那位领导突然就看展位上的椅子不顺眼,要求戴英一把一把地搬到后勤那里替换;又比如,明明是领导的私人物品,他却要戴英帮他拿到展位上来。
傻子都知道这是刻意刁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戴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稍走几步就大汗淋漓。他脚步沉重,一瘸一拐,时常要停在半道,扶着墙缓上好一会才能继续行走。都是刚出来工作的年轻人,童新月同情起了他的遭遇,但他们终究是陌生人,她不会随随便便地去管他人的闲事。
直到童新月在戴英的裤管上看到了暗红的血迹。
在膝以下的位置,洇开了手掌那么大一片。
那时候的童新月并不认识戴英,她以一个健全人的思维去想,以为戴英是不小心磕到了哪里。她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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