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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周彦学主仆二人已经在京中快羁留了一年,周彦学那时从毅国公和世子口中已得知情势严重,他自热伤风后瘦削得厉害,好一段时间不出府门,周放问他只说是苦夏。京都夏天确实远比动荡山炎热许多,周放没往别处想,还一心以为主人受不了油陸夿氣鄔令勼器洏儀跟星就会辞行回山中避暑的。谁料就在蔺母去世不久后的某日夜里,月儿刚刚由满转亏,周放陪着他看了许久的月亮,突然听主人叹息一般跟他说:“周放,咱们先不走了。”

周放心里奇怪,可看着周彦学的侧脸却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问。

他最近瘦得脸颊又凹回去了,但眼眸依旧晶亮,像是将银河星光都收了进去,眼底却藏着难以言明的暗沉情绪。周放虽然跟着读过些书,可还不到论诗作词的程度,他绞尽脑汁在他捉襟见肘的文学记忆里择了择,终于想起一句不搭调的。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再见面时已经是三年之后的登科游街,他远远就看到蔺昂要往巷子外走,忙催替他牵马的郎官加快速度,可快要碰面的时候突然情怯,眼看要从他面前走过还是开不了口,情急之下从怀中掏出扇子掷了过去。

又过了几年,北境战乱暂歇,朝中树大根深的昭王倒了,蔺昂因战功受封本朝最年轻的都尉,从北境调京总管驻京城防事务,周彦学也从翰林院迁调到礼部任员外郎,协理昭王贪污案。那时星璋刚出生,虽然不是儿子但是是嫡亲头生,毅国公府的满月宴办得很是热闹。那时候二人早已分道扬镳多年无甚交集,闹哄哄的花厅里,蔺昂见了他只是略点点头,一句话也没有就错身而过了。

留京没两年,周彦学不敢离他太近,偶尔去明月楼喝酒都会选最高的临窗位置,因为那儿能远远看着他领兵换防的一点儿身影。那时候唯一有关系的物件只有那盏旧鱼灯,每年上元节他都会拿出来看看,想着:这样也挺好,昭王威胁不到他了,能留在京城就能光明正大的看到他想着他,见了面也能说句话打招呼,很满足了。

直到两年前永王的事情出现,蔺昂又被调离京城,周彦学心中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新芽被掐了。他不甘心,送行之时挤到他眼前,却囿于关系亲疏只能跟他说句生分的话。

他以为他早就忘了那些年少晦涩的情意,却没想到再与他相见时越燃越大,大到充盈肺腑,不可控地想放手一搏,以至于后来得知身有梅花之人就是他的时候,得知他对自己也有情意的时候,得知有人相伴如此温暖的时候,他隐约还是有种黄粱一梦的错觉。可是,他却一直不敢向他提及剖露那份年久的酿在心底的爱慕和那个偷窃来的温暖潮湿的初吻,他怕以蔺昂的性格会有压力,会觉得自己付出太多等待太久而愧疚,甚至于之前在梅林向他提及分离时自己还会暗自庆幸,庆幸蔺昂没有自己陷得深,即便分开也容易放下,所以才能轻易不与自己面对面道别便北上了。

如今却有人告诉他,原来这么多年,这种种一切,并不是单单自己一往情深,而蔺昂也一直携着深沉的情意向他奔赴而来,从头到尾。

而自己,却以这样那样自私的借口,自作聪明地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推开他,一次又一次。

周彦学心痛难以自抑,他手一颤,鱼灯啪地跌落地上。他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摊子,也听不见卖灯老人在身后着急的叫唤,浑浑噩噩地行在一片炮竹燃过的红色纸墟中。路上欢腾如旧,舞龙灯的长队穿梭,热闹的锣鼓都入不了他的耳朵,近在眼前的憧憧人影都看不清面容。他身边路过了一个又一个人,渐渐偏离主街,最终热闹远去,只剩他一个人背着拢了层阴云的惨淡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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