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回,原本稍微硬挺的信封已经变软。
信中的字他已经都能背下来,还是重新展开再看一遍。
一开始知道蔺昂对他也有意就把持不住强逼于人,之后更是沾沾自喜想当然以为蔺昂离不开自己,真是可笑至极。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这到底算不算自作自受,当初若是自己没有借着还斗篷去撩拨他,如前些年那般遏制,满足于形同陌路的同僚的身份,是不是对两个人都好。
可是他怎会舍得靠近他的机会?特别是知道自己竟与他有过鱼水之欢,甚至可能对自己也有意的时候,怎么会舍弃这触手可及拥有他的机会?
他自嘲一笑,薄情寡义,我可真是个扫把星,从小到大,仗着别人对自己好便欺负别人,最后把所有人都逼走了,这大概就是天生贱命吧,不配拥有好东西。
周彦学摸了摸末尾蔺昂两个字,思念决堤,忍无可忍。
他将信收好放回木盒,抽出一方信纸,提笔舔墨,将经年累月的切切相思铺陈纸上,最后竟写满了四页纸。写完后将墨迹吹干,想了想又在末尾日期的“上元前夜”后用小字写了行:“相见知何日,此夜难为情,虽知绊人心,不悔初相识。”
不知他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上元前夜的初见。
夜幕初降,京城主街并护城河两岸已点了千盏彩灯,烘得华光异彩不似人间。城中间或有爆竹声响,城门大开,人群熙攘往来,杂耍班子等众陆续摆开,伴着鼓吹弹唱耍龙耍狮子,与平日一更夜禁完全不同。
河边双花馆二楼,郭兰森临窗数着花灯,漫不经心地道:“圣上今日特地放开宵禁,这下好了,估计挤不到前面看象灯了。”
象灯是今年宫中督办、大小与白象一般的巨型彩灯,就放在内宫门口,据说圣上今天会亲自点睛,取“太平有象”的吉意。
周彦学与户部侍郎相互敬了一杯,然后跟他说道:“百姓多是去凑热闹一睹圣颜罢了,你又不是没见过圣上,若是想去看灯,等圣上回宫人群散了再去看便是。”
郭兰森不开心道:“那怎么一样,若不去我怎么能看到圣上点睛,怎么能看到姐姐,怎么跟知浣说道这热闹啊。”
户部侍郎笑道:“兰森原来是有这等深意,不妨,你若是实在想近前看,让彦学带你过去便是。”
郭兰森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彦学有气无力道:“算了吧,他那身板能挤得过谁。”
周彦学但笑不语,户部侍郎解释道:“今日除了给象灯点睛,圣上还会率众祭祀太一神,你用手指头猜猜,这祭祀诸事是哪家管的?”
掌天下祭享的自然是礼部,周彦学堂堂礼部侍郎,带个人直接进场轻而易举,更何况他是贵妃的亲眷,哪还用得着在外面人挤人。郭兰森双眼发亮,户部侍郎继续笑道:“现在说说,彦学有没有用啊?”
郭兰森直起身目光炯炯盯着周彦学,周彦学实在不堪消受道:“行了,待会儿过去好了吧。”
郭兰森二话不说,擎起酒杯使劲儿朝他碰,八分满的酒水溅出来六分,他将剩下的两分一饮而尽:“彦学兄,这顿我请了!”
户部侍郎为自己白蹭了一顿饭喜不自胜,配合着举杯。酒饭之间,黑夜渐沉,忽然窗外“吱”地一声促响,紧接着爆出巨大光亮,天空中散开一朵艳丽闪烁的花,由于双花馆楼高,四处并无遮挡,乍一看黑夜中不停绽开的烟花像是嵌在窗框中动着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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