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动了,像小猫一样。
他的行为也像小猫,听到了,也仅仅是听到了,没什么表示,更专注于面前的谈话。
千岱兰说:“我想去一下厕所”。
她不明白这句话哪里又戳中梁婉茵,对方笑得更大声了。
现在,千岱兰对这个城市的印象不是很好。
她的胃开始不舒服,火车上气味大,被子也是发霉的冷味,睡了一夜的冷火车过来,什么东西都没吃,现在只想干呕。
这里的卫生间比麦姐那引以为傲的店内装潢还要奢华,奢华到千岱兰找不到“男”和“女”的标志,只有看不懂的拼音,什么“Gent's”,“Ladies's”。
回去问,梁婉茵肯定又要笑了。她看起来很在意容貌,倔强又贴心的千岱兰,不想再让她嘴角多长笑纹。
千岱兰盯着看了许久,遵循着男左女右的准则,毅然决然地踏入了标注着“Gent's”的卫生间。
踏入后,绕过一整排整洁干净的洗手台,一看,千岱兰就发现自己走错了。
不幸的是,这是男厕所。
幸运的是,男厕所目前只有一个男人在,且背对着她,正站在小便池前。
男人高大,黑衬衫黑裤子,袖子挽到小臂处,露出肌肉漂亮、结实的一截小臂。
千岱兰只看清他左小臂上有一道浅色的、长长的疤痕,热血瞬间冲到大脑,她立刻说声“抱歉”,转身就跑。
——没彻底跑出去,一刺激,胃中翻箱倒柜,再也忍不住,千岱兰不想吐在光洁的地板上给保洁阿姨带来痛苦,折中冲到最近的洗手台前,哇地一声吐出。
飞快拧开水龙头,大量的水流声遮盖住呕吐声,冲走吐出的消化汁液,这下真的狼狈极了,千岱兰掬一捧冰冷的水扑在脸上,因为干呕难受而流出的热泪顺着脸颊滚。
糟了!
妆花了!
下意识从口袋中摸索着纸,来北京前,她扯了好大的卷纸,叠起来放在口袋中;摸了个空后,千岱兰才想到,自己换了裙子。
哗啦啦水声响,男人沉默地在她旁边洗手,黑色衬衫衣袖卷起,他左小臂上有一道浅色的、长长的疤痕。
是刚才厕所中不慎偶遇的仁兄。
仁兄情绪稳定得像个假人。
千岱兰还在尝试地四下寻找隐藏的纸巾盒——殷慎言提到过一次,北京很多公厕洗手台都有免费纸巾。
只是不知道藏在哪里。
“你好。”
正狼狈摸索中,千岱兰循着被睫毛和水打湿的眼睛望,朦胧地望见一双修长的手,递了纸巾过来。
“抱歉,”那是极好听、极温和的男人声音,“刚才吓到你了,你还好吗?”
“还好,”千岱兰用纸巾盖住眼睛,她微微弓着身体,哑着声音说,“您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哦?”男人平和地问,“什么都没看到?”
“对,”千岱兰点头,她为自己的话增加可信度,“我一个清华大学生,难道还会骗你吗?”
她听到男人笑了。
不愧是大城市的人,这情绪真稳定啊。
“虽然没有禁止女士使用男士盥洗室的洗手台,但还是不太合适,”男人指了一下位置,告诉她,“纸巾在这里——再见,清华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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