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糖食品的渴望催促着口腔不停分泌唾液,空荡荡的肠胃蠕动起来,一串串气泡咕嘟咕嘟地向喉咙涌来,像是一个开关,将感官尽数归还。
“……所以说呀,”一个温柔的男声,音量从无到有,逐渐清晰,“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眼前人像离得很近,几次眨眼才使其完全聚焦。
眼前是个皮肤苍白的青年,身上套着炸鸡店的围裙,发尾被鸭舌帽压得根根翘起。他低垂的眉眼隐没在阴影里,唯有微微勾起的嘴角被窗外的一缕阳光关顾。
两人对坐在店铺角落一张桌子旁,桌面上摆着两杯喝得只剩冰块的饮料。桌子离柜台很远,下午时分,店里没有多少客人,柔和的轻音乐兀自放着,店员们都在各个角落里躲懒。
秦光霁不着痕迹地观察四周,没有见到他的队友们。再看他自己,一身西装革履,显然是取代了副本某个角色。
青年并没有发现眼前人的不对劲,仍以他柔和轻缓的语气说着:“我只是在想,以我的能力,就算申请上了,能顺利毕业吗?”
他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满含胆怯:“学长,我是不是应该放弃,乖乖去找工作啊?”
秦光霁看着他充满信任的眼睛,忽然很想呼叫越关山——多好的读心机会啊!
但很快,他就发现一直联通的队内通讯被切断了。
无奈,他只能硬着头皮迎接这位陌生青年的期待,做出一幅思索的模样,试探着说出模棱两可的回答:“嗯……其实这问题不该问我,而是要问你真正想要什么。”
青年的呼吸停顿了半拍,扶着饮料杯的双手随眼神的飘忽而杂乱地敲击着杯壁,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我真正想要的吗?”他低声念着,“可我想要的……”
“从来没有得到过啊……”他的话说得比微风更轻,若非嘴唇的翕张,便要令人怀疑他是否真的说了话。
秦光霁动了动耳朵,青年话中的沮丧也同时飘进了他的耳中,带来一股莫名的伤感。
门上的铃铛哗啦响动,秦光霁下意识看去,恰好与推开店门的四位同伴对上了目光。
他没有和他们汇合,而是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青年。
青年已经重新低下了头,背也佝偻起来,浑身上下透着颓然,完全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
更令秦光霁在意的,是他的脸。虽然用刘海和帽子仔细遮掩过,但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还是有一条很长的伤疤从额头上露了出来,狰狞的、猩红的,几乎贯穿了整个额头。
“会的,”明知道不知内情的情况下应该少开口,但内心莫名的情感还是促使秦光霁说了出来,“一定会的。”
他身体前倾,用重音强调信念:“你想要的,一定会实现。”
青年又一次抬起头,黑眼圈很重的眼眶里隐约有泪光闪烁。
他的嘴唇轻微颤抖,眨眼的频率很快,过了好几秒才勉强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去。
“谢谢。”他说道,笑得很淡。
……
身后,四位玩家装作普通客人,慢吞吞地点着菜。
从价格和标牌来看,这应该是十多年前的大洋彼岸。
温星河吐字极慢地念着汉堡的全称,一心两用地偷听那头秦光霁和青年的对话。
“抱歉,学长。”青年吸了下鼻子,“让你看笑话了。”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他轻叹一口气,“这应该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不管怎样,我都该去试一试。”
深秋的阳光里没有多少温度,冰块融化得很慢,但却意外地折射出了多彩的光芒,打在桌上、青年手上和脸上,使他的眼睛不再那样黯淡。
他的笑声苦涩:“如果这次也失败了,恐怕就只能……回家了。”
说到“回家”这个词时,他的声音轻微抖动了一下,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念地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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