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霓裳难产死后,苏琴几次三番抹着眼泪劝叶父孩子还小,家中事务到底还是需要一个续弦来操持,光是幼年小叶舟就遇到了好几回。
所谓的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过是她乘着东风的借口罢了。
“老夫人若是无其他事情便早些回去吧,”叶舟到底没把话说的太难听,“外头风大,可别伤着一把老骨头。”
“叶舟!”明裴一把推开旁边的姐姐,刚要动手去推搡叶舟,旁边的萧子衿就恰到好处的咳嗽了一声,他鼻子顿时隐隐作痛,伸出去的手下意识往回缩,等反应过来又深觉没脸,咬牙切齿地怒道,“你怎么同我祖母说话的?!”他指着萧子衿,“你便为了这些人不顾念亲眷之间的情分了是吧?”
萧子衿差点笑出声,他捏住明裴指着自己的手指将他掰下去,手骨发出被强力摁压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情分?明公子昨日动手的时候可不见半点情分。”萧子衿笑盈盈的,“若是这也算情分,那明公子同在下情分应当也不错。”
他一松手,明裴顿时触电似的缩回了手,明老夫人大呼小叫地上来搂住自己的乖孙,面红耳赤地大骂叶家仗势欺人,明家众小姐安抚的安抚,擦汗的擦汗,正闹得不可开交,和姐姐们站在一起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明家小小姐明蓉蓉小小声地劝:“祖母……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明蓉蓉今年芳龄十三,是明家妾室所出,长相随了母亲,又正值顶好的年岁,一张俏脸似剥了壳的荔枝白里透着粉,她穿着粉色的掐丝小袄,眼睛水灵灵的,虽然年纪不大但个头倒是同她其他姊妹们差不多,除了明裴这根独苗,明家众姐妹里明母最疼的就是她。
“蓉蓉!”
明蓉蓉怯怯地抬眼飞快看了叶舟一眼,叶舟正掩着嘴一阵一阵地咳嗽,脸上都是苍白的病色,另一位公子似乎问了他一句什么,他便摇了摇头。家中总是同她说叶家是一棵高大的树木,攀上了,她就有数不尽的福气,明蓉蓉其实至今也不是很懂这些,叶舟没出事那会儿,家里所有人都同她说她一定会是叶舟的正室,年幼的蓉蓉不明白正室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忤逆年迈的老祖母,只能呐呐点着头,掰着手指头懵懂地看着祖母抚摸着她的脸,慈爱又和蔼。
祖母会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我们蓉蓉长得那么漂亮,只要再攀上叶家,以后哥哥姐姐们就都靠你了。”
姊妹们都羡慕——祖母从未同她们如此亲近过,这种待遇是只有家中香火才能有的。
明蓉蓉会被族中长辈们带着去叶家走动,在叶舟回来的时候指着叶舟告诉她这就是她以后的丈夫,她一路懵懵懂懂地被家中安排着推搡着。十岁那年重阳,明蓉蓉第一次装病瞒着家里人偷偷跑了出去,在琳琅满目的大街上看这也新奇,看那也新奇。不远处传来人群的哄闹声,她好奇地觅声过去,挤在人群中看着叶舟从马上一个翻身下来,把丢向他的手帕重新还给了心怀旖旎的少女,引起一阵的尖叫。
没人指责少女出格,不讲规矩,只有善意的笑声一直在人群里传扬。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可以那样活。
鲜亮明媚肆意张扬。
在明老夫人严厉的目光下,明蓉蓉咽了咽口水,声音更低了:“祖母,算了吧,这事儿怎么说都是哥哥先不对的。”
“明蓉蓉!”明老夫人压着嗓音厉声道,“你到底是哪家的人?!”
众姐妹噤若寒蝉。
明蓉蓉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咬着唇眼眶微红。
“老夫人倒也不必大动肝火,”另一个声音突然插入,“明小姐并未说错不是吗?”
明老夫人眼光一横扫了过去。
“哪来的闲杂人?”
游廊下季远之彬彬有礼地对着众人一颔首:“在下药谷季远之,久闻明家盛名。”
明老夫人一哽,秦萧她未听过,但药谷季远之她还是听过的。
这还真不能说是闲杂人等了,甚至有不少小道消息都说药谷同那鄢都龙椅上的那位有些关系。
“此事明公子辱二少后恼羞成怒动手为因,”季远之道,“秦公子替二少还手为果,明小姐所言有何错之?”
明老夫人恶狠狠剐了一眼明蓉蓉。
“好好好——”明老夫人怒极反笑,“我们走!”
明蓉蓉低着头孤零零地跟在最后面,姊妹们为难地看了一眼她,都不敢吭声,下意识同她站的远了些。
“阿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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