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眯着眯眯眼囫囵打量了一圈车架,没看出是哪家的车马,他嗤笑一声抱着手臂,抬起下巴目光倨傲:“谁的车架?我管你是谁的车架。爷今日就是拦了。”
“你——!”中年汉子语气一厉,不待他发作,身后车架内厢的车帘就被人撩开了。
“林叔。”
叫林叔的汉子猛然顿住,狰狞的杀意从他脸上潮水般散去,像是一只被套住了脖颈的野兽在眨眼间变得和善亲人起来。
“王爷。”他恭敬道。
谭春愣了下。
坐在车厢里的是个颇为年轻的男人,看脸并不大,可能最多也就二十来岁,九月末十月初夜里已有些冷意,他身上却还单穿着一件薄薄的丝织大袖衫,腰间系着一块青绿色的玉佩,似乎感觉不到夜里的凉意。
王爷?
元武帝虽然子嗣众多但都不长寿,否则也不会在情急之下立尚且年少的皇长孙了,哪来的王爷?
“草野刁民,好大的包天狗胆居然敢冒充皇亲国戚。”刘庆道。
男人听这话也没有气恼或慌乱的样子,反倒是冲着两人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这酒气,是春风醉吧。”
他叹息了一句:“可惜了。”
谭春其实早就闻到了刘庆身上那股浓重的酒气,但并不觉得这是事儿。
守城军名头好听,实际上同前线作战的将士区别甚大,一年到头也遇不上两次情况,虽然给的月奉不算多,但胜在差事轻松稳定,受到不少世家大族的旁支远系青睐。
——没人需要这群少爷兵去做什么,他们只要按时点个卯算个人头就行。
因此刚吃酒嬉闹完就来执勤点卯的也不只刘庆一个。
“你还是寻个地先歇脚等明日开城吧,”谭春怕他得罪刘庆,好心道,“你若是现在走,假冒皇亲国戚之事我们可以暂不追究。”
“不行,”刘庆皱着眉打断,“假冒皇亲国戚可是死罪,”他伸出手,手指搓了搓,那是一个要钱的手势,“不过,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人嘛,有时候也是会听错的,你说是不是?”
谭春只是想当个顺道的善人,并不想把自己一同套进去,听这话没反驳,用眼神示意男人还是老实点,也算是花钱消灾。
钱财和项上人头孰轻孰重所有人心里都应该明白。
“例外啊……”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本王记得五个月前守城军刚定下了新规,其中第十四条有明文规定,禁公务傍身时饮酒寻欢,违者……”
“论罪当诛。”
“朱字素帛,还是本王亲笔写的。”
……
刚要骂他不知好歹要钱不要命的刘庆瞳孔一缩,嘴唇颤抖着,不确定道:“静,静王?”
静王萧子衿,元武帝同陈皇后的幼子,曾因洛河诗案和太子谋逆案遭受牵连,一年半以前元武帝病危才又被寻回鄢都,封静王,辅佐当今安庆皇帝即位。
如果眼前这人不是假冒的,那只有这个可能。
可明明,明明静王萧子衿已经南下平乱数月有余。
不可能……不可能!
“哪敢当,”男人语气平静,“萧子衿不过是一介刁民罢了。”
刘庆“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脸上的血色尽数褪了下去,眸光闪烁嘴唇颤抖: “王爷……王爷饶命,是小人有眼无珠!”
谭春整个人都木了,他听说过静王,但一直以为那是个高壮挺拔的七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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