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从小和姑姑很亲,姑姑没有伴侣,更没有孩子,拿小辈们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裴砚看着手机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姑姑一直都身体健康,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为什么突然就不行了?不行了是什么意思,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裴砚开车往医院走,控制不住自己走神,想起来姑姑曾经跟自己讲过的故事,她以前也是爱过一个男人的,相爱的时候不知道那个男人有家室,两人什么事情都做了,连结婚的礼金都准备好了,选婚纱的时候那男人终于受不了心里的压力,跟姑姑坦白其实他早已经有了老婆,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两人恋爱时正是那男人老婆怀孕的时候。
姑姑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太多情绪上的波动,好像讲的是别人的故事,那时候的裴砚大概只有五六岁,不懂得爱情,更不懂得对错,便问姑姑:“可是他爱上你了,不能跟你结婚吗?”
姑姑笑了半天:“当然不能,我不愿意呀,他是个坏蛋,小砚以后不可以当这样的人,喜欢一个人就要一个人忠诚,如果想喜欢别人了,一定要跟自己的爱人说清楚,先结束才能再开始。”
裴砚点点头,拍着胸脯跟姑姑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当坏蛋的。
面前的红灯变绿,裴砚还在走神,被后车按了不知道多少喇叭才猛地回神,心里默默道歉,踩了油门。
病房里很多人,裴砚站在门口,突然不太敢走进去。
这时候他猛然想到了应叙,想到了他陪同应叙参加过的那一场葬礼。应叙妈妈说过,应叙和奶奶的关系很好,会好过自己和姑姑吗?而自己现在站在姑姑的病房门口,姑姑尚在人世,他就已经没有了进去的勇气,应叙却能坦然面对奶奶的离世,为什么?
他说生离死别是人之常情,生离死别当然是人之常情,可怎么会有人真的能坦然面对?
恰好这时候,裴父匆匆从病房里出来,一眼看到傻站在门口的裴砚:“来了怎么不进去,快进去看看,你姑刚刚还在问你。”他说完推了裴砚一下,裴砚仍然没有动,开口问:“姑姑怎么了?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上个月朋友圈还在发出去旅游,我还评论了。”
这句话问出来,裴父沉默一会儿。
“两年前就查出来了,乳腺癌,晚期。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她谁也没说,过了一个多月才跟我们说,反正也治不好,索性不想治了,快快乐乐地活完剩下的时间也挺好的。”裴父这么说。
裴砚立刻觉得一阵眩晕:“两年前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父拍拍裴砚的肩膀:“我知道你跟你姑关系好,所以她才不让我告诉你。告诉你干什么?让你陪她一起等着生命倒计时吗,让你这两年也不敢开心不敢过自己的生活吗?其实一个月之前你姑就已经住进医院了,我问过她这件事,我说时间不多了,也就这一个月了,让小砚过来陪你吧,她不愿意,想让你尽量少难过几天。她……”
裴父的话没说完,裴砚已经走进病房了。
他拨开在病床前站了一圈的人,终于看见了他形容憔悴的姑姑,这跟印象中的姑姑完全不一样,面前躺着的是一个即将失去生命的干枯瘦弱的女人。裴砚不想哭,硬是忍下自己的泪水,以为自己冲进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埋怨姑姑不跟自己说,到了她面前又完全说不出口,挤出来一个笑:“姑姑,你疼吗?”
大概是终于看见了裴砚,姑姑心情好了许多,也有了精气神。
她脸上笑得开心,病房里气氛却沉重,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裴砚跟姑姑说了许多话,这会儿握着她的手,突然生出强烈的想逃避的冲动,他完全没办法看着这个满脸是笑的女人接下来会突然在他面前闭上眼睛。
裴砚突然站起来,低声说:“姑姑这会儿好多了,我出去抽根烟。”
没人拦他,他走出病房,直穿过走廊,走到了吸烟房。
这边的住院区是有吸烟房的,重症病人太多,需要烟草来慰藉自己的家属也太多。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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