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的馈赠吗?”
“我的妈妈和他处在一个平等的天秤上,我掂量不出要给谁加码,才能免除或者减轻我的负罪。有时候我也想从那面窗前跳下去,孩子和母亲还有一根无形的脐带,是只有死亡才能了断的牵扯,我应该坠落在那里,这样才能对得起我生而为人。我是轻松的,但我又认为这对他太不轻松。”
“我害他失去听觉,我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我是于他而言人生多大的加害者。他残缺的开始由我一手造成,我至今找不到他在哪,我不敢试图想象他是否对我存在怨恨。可我曾对他说过恨。”
“我的良心上一直过不去,也饱受着一份同等的我不知道该将一切怪罪背负给谁的折磨,对他也对我的妈妈。”
“他曾告诉过我的妈妈不爱我,我是她极端困境中唯一的逆境,她想要抓住我去摆脱糟糕的人生,这完全撕碎了我前半生对爱所定义的那份人血肉上的天然。”
“我困在这份认知中很长时间,直到我发现我找不到出口,于是我开始反方向思考,难道因为她是妈妈,她就必须该是爱我的吗?难道因为她是妈妈,她不爱我,她就是值得被我怪罪的吗?难道又因为是他,是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来撕碎我这份认知,让我意识到如此残忍的我是只有被抛弃的存在,我就该是怪罪他的吗?”
“好像人穷尽一生都在找一个爱字,我的妈妈爱我吗我的爸爸爱我吗我的爱人爱我吗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陷入一种掩耳盗铃的问答,我告诉我自己,他是因为爱我才做这件事,可他爱我成为压垮我的妈妈的最后稻草。于是我开始找源头,明白一切中,我是一个不该诞生的孩子。”
“好像绕来绕去都是如此复杂的死循环,我的妈妈亲眼死在我面前,我的恋人在其中推了她很大一把,我的妈妈不爱我,我的恋人真的爱我吗?没有人比我更恨他们,也没有人比我更痛苦。”
“我没有资格做主说我能不能原谅我的妈妈,赐予骨肉的关系是我一辈子也无法还清。我后来对她留在世上的最后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托举,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在她之后摆脱了他原本原生家庭的糟糕,被我安置得很好,砍掉一大半苦难。这明明是我该欣慰的,可我照顾他,他叫我哥哥的时候我总会想到他。”
“我弄坏他的耳朵,我说我恨他,我以为那是让他体会我同等的痛苦,后来我才意识到,我们的痛苦等级是不一样的。”
“我说我恨他,我以为那是恨,后来我才知道,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样一种只叫人痛苦的爱。感受不到爱,只叫人痛苦。”
“我爱他吗?我后知后觉意识到,爱应该是薄薄的一片,像弯刀,像利刃,爱流向一个人的时候,像一把双面开刃的武器出鞘。”
“我爱不好他,也伤害到我,他也是一样。”
画面静止了,陈牧成在这面墙上和杨乘泯对视,两双安静的眼睛,犹如一场迟到的,长达七年的,跨越时空的刨白。
David说,两手夸张地挥动起来:“不要再向我否认,你不用质疑他爱你。”
陈牧成问:“爱只有尖锐的形状吗?可我只想把我能给他的,全都给他。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具有伤害性的尖锐,从我看到他是没有爱的,他是如此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爱的,我就被一种将我自身献身给他的坚执贯穿了。”
“爱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我的爱是健康和正常的吗?没有人告诉过我,你能告诉我吗?”
“这重要吗?”David的话和杨乘泯的同时响起,David对杨乘泯说:“我认为,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你是否是被一种被爱的现象蒙蔽了?也许你并不爱他,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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