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等那么长时间。”
“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又一遍,将迫不得已的满腹委屈宣之于口,就好像在说,我那么需要你,你怎么可以不在第一时间出现。
可杨乘泯要让他走,天一亮就走,他不能去承诺以后不会了,没有下次了,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等我那么久这种将人送走就没有下个机会实现的空口承诺。他只能避开这个话题。
“为什么?”杨乘泯折中道,随口去问,没有过多久远的联想,就像随口去问陈牧成为什么不喜欢吃鸡蛋一样的一个有感而发,“为什么怕水?”
背上的人突然不说话了,凑过来的水腥气拉长钻进鼻子里。他贴得很近,把杨乘泯染湿染透,慌乱搂住杨乘泯的脖子,像抓住救命稻草。
“杨苍把我推进去,水太冷了,水太重了,水太呛人了。”
“我也太小了,没有力气爬出来。”
“我。”
人在肩上颤起来,气断声吞,是触景生情的恐惧。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也会游泳了,可以去玩漂流泡温泉,再掉进去也能自己把自己救出来,但水盖住我的时候我还是害怕。”
破碎的。不全面的。失去语句秩序的。只言片语拼凑起来的。
没有明确指向性,又决然指向一件事。
杨乘泯在那一瞬间好像被一把从天而降的铁锤砸得眼冒金星。
“你。”
人猛地失重,淋漓尽致的站不稳,险些被冒然的车灯闪得跌个踉跄。
彼时彼刻杨乘泯从一件多年前的往事中沉出来,他被打得无处遁形,没有力气去调整自己的失态,断断续续,调子异常,含着过滤不出来的粗粝沙子。
“没有忘记啊。”
陈牧成把头摇成拨浪鼓。
“那你还记得。”
话没说全,收在嘴边发不出声。是要从哪里开始问。从他替他被杨苍推下去像替他死一回,还是从他顾影自怜袖手旁观对他见死不救。
这条路长得有些过分了。
杨乘泯停在一个公交站,他把陈牧成放下来,抱到椅子上,拧干他衣服上难沥的水。
杨乘泯在陈牧成面前常有低姿态,但那多时都是年长对年幼不想计较的退、让和纵容。唯有这次,他在他面前蹲下来。他仰视他,如同跪地谢罪。
“为什么?”
无需再去开口,执着他是否还记得,因为这是多此一举又刻意的话,杨乘泯真正应该问的是。
为什么你记得却不说出来。为什么你记得却将我略过去。为什么你记得却不裹挟我。为什么你记得却不讨伐我任何。
个把月前一个寻常的晚上,杨东打来一通寥寥可数的电话,电话里提及到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老朋友如今家烦宅乱被困得六神无主,儿子恰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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