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看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刺眼的太阳让他更加发晕。
好饿……
他躺了很久,没有一点力气,灼热的太阳炙烤着他的脸,本就不多的水份完全蒸发,嘴唇干裂得冒出血丝。
“喂。”
忽然的一声,小汪绝以为被抓住了,被吓得猛地睁开眼,刹那,混沌的眼睛倒映出一个陌生的面孔。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知怎么爬上那么高的围墙,正垂着一条腿坐在上面,干净利落的短发,高挺的鼻梁,皱着眉,有些不耐烦,脸上贴着的止血贴和手臂上的纱布,让他看起来更加不好惹。
他居高临下地问:“你谁啊?”
是啊,是谁?
万里无云的天空消散,眩晕的视线逐渐稳定,变换成汪致小区楼下的草地小道。
汪绝连嘴唇都在发麻,他小声又不可置信:“……什么?”
陈聿难得耐心重复道:“我说我记得。”
可是汪绝看起来并没有心情变好,另一种悲哀从心底涌上,将他淹没,他缓缓地从陈聿的脖颈处抬起脸,看向陈聿,“那为什么,为什么对我那么坏……”
陈聿沉默。
他承认,汪绝来应聘的时候,他并没有认出来。
谁都不会想到,当初那个又瘦又黄又丑的小孩长大后会变成这样。
直到汪绝来酒吧给他送东西,汪致当场发作的那一刻,他才在错愕中,将那个干巴小孩套到汪绝身上。
但十多年了,时间过去很久了,人都是会变的。
陈聿身处豪门圈,小时候情同手足的亲兄弟长大后自相残杀的比比皆是,更不用说他们只是住在同一片地区的邻居,一个婚生子,一个私生子。
而且非要算,他们小时候只相处了一年不到。
他那时12岁,他记得很正常,但他不觉得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会记那么久。
可是,他还是有点不死心的。
所以在酒吧掉马之后,他在明寰,有特地问过汪绝“有没有认出来自己”,但那时的汪绝不知道在想什么,否定了。
他沉默了会,又确认了一遍,是在大学的时候知道的他和明寰吗?
汪绝还是答:“是的。”
至此,不再有悬念。
他收敛起感情,作为年长的一方要保持理智和边界,也不必再将这份十六年前的私情延伸到现在。
如果当时的汪绝承认……或许就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
再加上,汪绝带着明显目的来到明寰,蓄意接近他,正常人的第一想法都是利益驱使,后面好不容易解除了这个误会,又到了怀疑汪绝是妹妹的阶段。
只要有猜疑,陈聿就不可能全然放下心。
汪绝盯着他:“你说话。”
陈聿张了张嘴,与此同时,余光扫到对面来人。
汪致:“我操?!”
陈聿抬眼,看到汪致傻眼地站在不远处,他能立刻感受到,怀里的汪绝瞬间紧绷起来,重新扣住他,那种死死抱住浮木的应激状态又来了。
陈聿皱起眉,问:“你下来干什么?”
本来就够乱了。
汪致:“不是,我在电话里听到你那边的背景音有人在喊‘蟑螂药老鼠药蚂蚁药’,刚好我的左耳也听到窗外有人喊‘蟑螂药老鼠药蚂蚁药……’”
说到三个药的时候还附带了一段声带模仿。
陈聿有些心累,闭了闭眼。
“先不说这个,”汪致的表情忽然沉下来,声音也变了,“这小畜生怎么来这了,还不给我松手?”
汪致在他面前总是嘻嘻哈哈的,导致陈聿一时之间忘了,前者也是在这个满是城府的圈子里厮杀出来的。
可一有人扯,肩膀上的痛再次蜂拥而至。
汪绝咬得更用力了。
那种被丢下的恐惧又来了。
汪绝蓦地懂了,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认知到了他为什么那么厌恶汪致,讨厌是其次,只占了百分之二十,剩下的全部藏在最深处,是深深的、巨大的、不可解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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